白玉堂跟船家借了工具,現場大展廚藝,示范一頓活魚兩吃,手藝荏是了得,將魚烤得皮脆肉酥嫩,香氣四溢,魚湯烹得鮮而不腥,爽口無比,簡直可以去開店了。
我立即原諒了所有他過去曾對我那道失敗的鍋燒炙骨雞發出過的各式不屑與嘲笑,原來人家是行家來者,受教受教,當時真是班門弄斧了。
那夜,是我們在杭州待的最后一個夜晚。
船行隨興,菰蒲無邊,而湖水茫茫。
碎光卻一路隨行,蜿蜒在船后,揉灑于四方,寰宇玄青而不黯,點點生輝。
美酒食、好金蘭,一夜暢飲,天南地北,亦是難得的寫意時光。
(一一二一)
眼見展昭假期將盡,白玉堂卻決定和我們再同上一趟開封。
不要問我他為何已近家門卻不歸,以他的個性推斷,估計是還閑的吧?又或者他對冒牌李云犯案一事仍有興致,覺得跟著我還能發掘出一些蛛絲馬跡?不明白,這人一向隨興不好捉摸。
在趕回開封的路上,一日因中途誤了行程,沒趕上宿頭,當夜只好開毯辟席,就地野營——待展昭取完水回來的時候,我和白玉堂悄悄話正進行到一半。
照例小小抒發完一下對冒牌神偷的煩惱,面對白玉堂就我那傳說級師父表達出的尊敬之情,我忍不住澆他冷水,捅出不少師父的脫線事跡給他糾正形象,正激動說到一次他害我從坡頂滾落竟不救人,任由他小徒弟一路滾到坡底,最后跌進一灘爛泥沼里變成泥塑人,還以為他小徒弟是一時心血來潮在效法狗來瘋打滾玩!
乃娘的……這是個什么樣的神邏輯?
回想起那時渾身的土腥味,連洗了三日也沒能完全除去,要不是事后他老人家揣了個獨門熏香來安撫我,我當下真有種靠錯行想叛出師門另尋前程的沖動!
正說得口沫橫飛之際,白玉堂卻突然給了我一記拐子,力道大得差點沒把我給拐翻——好在他天良未泯,適時用他那高敏捷的反射神經連忙又將我撈回,才沒讓在下直接撲身去親吻大地。
可這世界上還有一種物理現象叫做「反作用力」,應證的結果是我直接拿頭蓋骨去碰他肩胛骨,疼得讓人有了種好像瞬間喪失了十八年記憶的沖擊。
武林高手和小老百姓的差異,基本上連骨質的密度都不在同一個等級上。
這小子平日思慮經常跳調便罷了,偏偏時不時還要附加此種暴力屬性,難怪一般民眾都想對武林中人敬而遠之……做個朋友也得拿命相搏,這份友情代價未免也太沉重了點吧!
我一手摀鼻一手捂頭,正準備問他沒事發什么神經,做朋友可不可以走回尋常路,莫要動手動腳,便聽見他嘻嘻笑道:「貓兒啊,你怎地連平日走路也這般小心,回來都不見個聲響吶。」
我:「……」
我悄悄轉頭……
一名穿著藍衫的熟悉人影赫然出現在林邊,一手拎了三個的水囊,另一手順帶捎了一束干柴,端地身影仍是威武瀟灑。
我開始冒冷汗。
啊賀啊……
這位大爺站在那邊多久了?聽到多少了?
——完蛋在下的金庫要被充公了怎么辦!!( ̄口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