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愧是號稱能靠一張嘴斗遍天下無敵手的公孫名嘴!
這種人才真不該埋沒——談判專家乃你的天職啊你早該上前線去參加條約大會的有沒有!只待在開封府做幕僚實在是太浪費人才了!!
「……小春,你有閑暇望著我發愣,倒不如快快將案上那迭資料匯整出來。」公孫先生抬眼,「近月京外幾地花樓亦曾傳出名伎遭侮后殘殺之事件,我奉包大人之命已將各地卷宗調來,你細心比對,或許可找到和逢花樓花魁一案相關連的蛛絲馬跡。」
前陣子逢花樓新晉的花魁李氏竟然在自已房內遭人先強后殺了,胸口被人用利器劃出了一只夸張的血色蝴蝶圖——此事驚悚中帶著桃色,桃色中藏著驚悚,傳得滿城花邊新聞亂飛,成為近來汴梁城內大街小巷里茶余飯后不可缺少的談資。
逢花樓的頭家失了花魁又失了顏面,隱瞞幾日方頓悟向開封府報案,經開封府進一步調查之后才發現,原來全宋各地光是這半年便傳出有近十名伎女遭人奸殺的案件(注:再次可見這行業的高風險),這才緊急調來各地官府曾成書面的檔案文件以供查閱,看其中是否互具關連。
可我彼時沒心情管這個:「公孫先生啊,你先跟我講講好不好?昨日你到底是跟展昭說了些什么啊?托你的福,他對我的態度恢復正常了耶。」
公孫先生頭也不抬,手下沒停:「也沒什么,我僅是讓他好好瞧一瞧你的模樣而已。」
我不解:「我模樣怎么了?」
他筆走龍蛇,在卷末落了款才放下筆,拿起書帖輕吹了幾口氣,待字跡干涸后闔上帖子道:「你為此事煩惱到茶不思飯不想,連帶整個人都沒了精神,憔悴了不知幾分……連平地走路皆可以撞柱,即便是真做錯了事,他也該原諒你了。」
「……所以我究竟是哪里做錯讓他感到不高興了呢?」
他將書帖迭至一旁,又拿起一帖攤在桌上:「此點展護衛倒是未曾明說,只道是他自己的因素,與你無關。你若真想知道,下回有機會,不妨親自去問他?」
我才不敢咧,好不容易揭過此事,等等又掃出什么不愉快豈不完蛋?
我望著案上成迭的卷宗,又瞥了眼公孫先生桌上迭得明顯多出兩倍的其它案件的文書,忍不住吞了一口口水。
這幾日心情低落連帶著工作效率奇低,幾乎都沒出什么貢獻力……我看我今日還是加把勁,趕緊把曾落下的進度全給補齊吧!公孫先生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一旦爆發起來,后果可能比展昭不理人還嚴重,我還是莫要以身試公孫了吧,會生不如死的!
(一四四七)
那年因重潤正月的關系,時序才入三月便隱約有初夏的氣息。
說到夏天,我在老家總是離不開一手冰啤酒一的,到大宋后居家冰飲不似往昔方便,曾慫恿自家師父改良了山上儲藏食物的地窖,使它發展出了下一層的貯冰功能,然后靠師父一手精湛的劍術削冰如雪,師徒倆常在炎炎夏夜中齊坐月下,一同品嘗著一壇浸了薄花的涼酒,喝得兩眼昏花,師父老在一旁大念他那首改編的招牌打油詩自嗨,偶爾還逼著我一同吟唱。
如今回想起來那般的日子,倒也是過得十分愜意。
彼時熊熊想起這段回憶的在下不禁有些嘴饞了,雖然當下氣候尚未炎熱至讓人想大啖冰花的程度,可工作完后來一盅酒,還是怎么想怎么圓滿。
于是我腳下一轉,彎進了皇宮宣德門南側的踴路街,想尋清風樓的招牌酒玉髓解饞。誰知還未踏入大門,便見到一名衣衫襤褸蓬頭垢面的彪形大漢立在酒樓門口,樓內跑堂似乎正在以貌取人,認為依此人打扮絕無可能有錢進店花銷,正滿嘴刻薄地想將人驅趕出店。
這名大漢長得十分高大,身形像是一座巍峨的大山,一身破爛掩不住他那壯碩的身材。這人要是逆光一站,包準將光源遮斷,他身后之人只能壟罩在他那密實的陰影底下難見天日了。
我靠近后發現此人碧藍眼瞳,高鼻深目,竟是個混血兒的走向,雖然鶉衣百結滿臉的虬須,只剩一雙大眼露在外側,可那雙外露的雙眼炯炯有神,目光如電,還一副氣血飽滿的模樣,怎么看怎么不是個普通人,至少不像是跑堂口中那票經常需要挨餓受凍的丐幫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