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昭貌似有些不以為然:「……那她如何會同你說那么些話?你昨日,究竟單獨和他們談了什么?」
白玉堂挑了挑眉,一臉興致地等我回話。湖面吹起一陣清風,把他倆吹得青絲衣襬飛揚。天蒼蒼,水茫茫,蘆草蓑蓑,他倆一人一邊站在岸邊,身姿比往常更為清雋,像是一對化之于一方水界的水神,彼時彼刻卻頗有點下界在圍堵逃犯的意思,看得我額頂都冒出了兩滴汗……
……娘娘的剛我那附耳傾聽的動作有意義么?
在場的每個人根本都把話聽得一清二楚!
內力真是一種很變態又很作弊的東西……
我啞了一下,略感憋屈道:「我也不知道她為何這么說,我昨日也沒跟他們說什么啊。只是問他們一些五影閣的事而已,想試試看頂著這張臉,他們會不會多透露一些……結果還不是一樣。」
展昭繼續皺眉瞅,眼里各種思緒沉浮。
半邊土地,半邊蒼碧的水色,背景陰沉的天空。湖面又過一陣風。此陣風勢略強,吹得湖面的葦草此起彼落,一片悉悉簌簌的響聲,由遠而近復遠。
他便這般立在水天交際之分際,墨發衣袂翻飛,攫去了半幅畫面的焦點。我們來時搭的小船停在河岸邊上,也被這陣風吹得晃動,船下泛起圈圈漣漪。
我忍不住發了一個抖,攏攏袖子,就聽到白玉堂在另一側又將方才那謎語拿出來重復了一次,重復完還感嘆:「這話怎地聽怎地似情話哪,小虞兒你確定不是你四處留了情么?搞不好你昨日同她一會面,天雷地火相碰……」
他一瞥展昭:「……貓兒,你何須這般看我,此事亦絕非不可能。小虞兒客觀來看也算挺俊的,和她又長得如此相似,哪里引不起人家的注意?說不準人家一開始僅是對他好奇,而后思著想著久了,便成了綿綿情意了也說不一定呢?」
我憤怒地踢他一腳,這口沒遮攔的!就想看我的笑話!
展昭冷淡望著白玉堂沒有言語,可白玉堂彷佛渾然未覺,微微側身避開我的攻擊后哈哈在原地朗聲笑了開來。
我忍了又忍,忍到他邊笑邊風度翩翩地展開他那把隨身攜帶的扇子開始風流倜儻地搧風的時候,終于沒忍住灌了一記升龍拳過去。
「笑屁!情話個屁!搞不好她真有一個失蹤的手足以前被丟在三十里的槐林樹下,現在跟我認親呢!」
他收了扇子嗤我:「那她這親未免也認得太慢了些,你這手足還差點被她另一個手足給害死了。」
「……所以她才對我愧疚,在臨別前含糊說了這一句話跟我道明因果啊!」
他將扇子打在手上斜我:「如此說來,莫非小虞兒你小時真是被丟在槐樹林里的孤兒?」
「我……」當然不是……
我一時語結。
他彷佛聽到我沒說的后半句話,嗤笑道:「這不就是了。」
…………
他臉上那戲謔又鄙視無比的笑容真的好討厭哪有沒有!
(一六七七)
最后我是被展昭硬拉著從與白玉堂間無限出拳出腳落空、再出拳出腳落空的輪回中架開的。被架開時氣喘呼呼,反觀對面之人一副從容瀟灑唇角含笑的欠揍模樣,一時氣血上涌——邱香臨走前的留言算什么!先讓我想辦法滅了這只小白鼠再說!
……可惜鼠類若真如此容易消滅,那如今早就世界大同了,也不會讓孔家遺愿徒然延宕數千年也無望達成。
滅鼠行動通常是蕩氣十足的開場,結果收場卻是心碎一地,勸架者如展昭最后瞧著我一副沮喪的可憐樣,暫時也不好意思再跟我追問什么「相望于陽有生忘亡」之類槐樹底下的事了。
天色漸晚,我們搭著小船行過蘆葦橫溢的湖面,沿著原路回返。
批注:
一:番文中一種表達疑問的開頭應酬語,用了以后可加強后文的語氣。具體運用比如說若在路上遇上了詐騙集團,對他們所言有強烈懷疑之時,可在開口時先說一句「?」當前贅——則其后你所說出的話,便可加成上了十倍的質詢效力。</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