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八七四)
聽完了一段不算短的事情經過,方才一時橫亙在我們之間的那陣無名尷尬,也便漸漸煙消云散開了。
半夜三更后,客房里燭影燈搖,展昭眼下陰影深重,流露出濃濃的倦意,更多的卻像是一種被摧殘得心好累的憔悴……或者文藝點來說,被摧殘得心力交悴的疲憊。
為著我的回魂,他不知是如何費心地與那二只惡鬼周旋,可能確定當定是消耗了不少心力。
想起方才確認我確實恢復成本人之時,他復雜多感瞅向自己的神情,一半是戰戰兢兢后的放松,一半又似有擔憂過后的慶幸,又似乎參雜了一些后怕與難喻的情緒,糾結在眼里,可總得來說,應該還是歡喜的情緒占了多數吧。說起來,這趟留莊村夜探的后半經歷著實是太獵奇了一些,普通人實在承受不起啊!
算起時間來,自阿飄被驅離開我的體內后,據說我還有昏睡上個把的時辰,可眼前的這翦疲憊的身影,仔細數起來,可不是已經接連勞動了將近三日皆無怎么闔眼休息了?
眼見眼前的展昭一雙本是黑白分明的眼目都已熬得發紅,窗外夜色深沉,他卻仍無有要回房休息的意思,我忍不住勸了勸他……哪知他在瞥我一眼過后,淡淡道了一句:「……我已將自己的房退了。」
「你將房退了?」我有點搞不懂他的意思,「為什么退了?」
他疲憊地揉了揉眉間,才道:「那二鬼如今不知身在何處,亦不知是否尚會回來……它們既是懼怕于我,我還是就近與你待著妥當。否則若叫他們又趁機占上你身,尋隙一走了之,該往何處尋你?屆時,便真是要將你給弄丟了。」
我:「……」
……那你還是別離開好了。
只是無想他竟為自己設想關心至此,心中不免有一陣灼灼觸動,情翻意涌,一時也道不明白自己當時的情緒,究竟該是感動多占上一些,亦或是感激更多占上一些。
展昭指了指我的衣襟,復道:「你壓在房內桌上的一紙護符,我已替你掛回身上。有道是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你既有招此類邪物之嫌,往后便莫要再輕易將護身之物取下,梳洗罷亦需記得佩戴回去,以備萬一。明白么?」
聽他這么一說,我啪眨著眼睛低嚇了頭,便瞥見一小截露在衣襟外的紅繩,紅繩尾端當乃便系著一枚才剛被自己嫌棄過顧不好大門的護身符——
沒想到祂不是顧守不力才讓鬼趁虛而入,而是自己昨晨洗浴完后就根本忘記掛回去了么?!
我:「…………」
————對不起!!!m(__)m
在下錯了!!
在下不應該質疑這護身符的功力的!!
太上老君道德天尊太清大帝觀世音菩薩!請您們千萬要大神不記小人過,請繼續保庇信徒在下我啊啊啊!
(一八七五)
那夜我跟展昭到最后理所當然的只能湊合著同榻休息,只是與前幾次同房的時候相比,他那日在榻上與我的間距是離得特別遠,讓我霎時有了種他是不是在躲避某種毒蛇猛獸的錯覺,可不就緊挨在床鋪的邊緣上,邊緣到睡相一個沒好就會滾下床的地步,好像是我壞心霸王著這張床不給睡,才害得他得如此委屈受虐般屈居在角落,看過去怪可憐的。
……我說這床鋪這么寬,他有必要這般可憐兮兮地縮在這床鋪的邊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