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暖花開,本是萬物復蘇充滿生氣的時節,卻因為一個人的死,讓整座成都城再次披上銀裝。
城里的百姓,都在為那位愛民如子的甘皇后鳴不平,紛紛咒罵老天爺不開眼,竟讓這樣一位難得的好皇后染上重病,撒手人寰。
世上知道真相的,往往只有寥寥數人而已,親眼見證了甘皇后死狀的劉赫,永遠忘不了她脖頸上那條深深的淤痕,和那條如雪一般的白綾。
已經換上一身伴讀服飾的小耗子,站在太子宮大門前,直直盯著大道的遠處,望穿秋水。
當那個一襲白衣的身影出現在大道的盡頭,小耗子終于如釋重負的長出了一口氣,可當劉赫走到身前時,卻又當場紅了眼眶。
心里知道以自己的身份本不該如此的孩子使勁揉了揉眼睛,正色道:“先生可來了,太子他……”
一只溫暖的大手,放在了他的頭頂上,讓孩子體會到一種宮里沒有的溫暖感覺,再也無法壓抑住洶涌的情緒,瞬間淚如雨下,抽泣道:“好幾天了,太子一句話也沒說過,先生快去看看吧!”
僅僅數日,太子宮已是另一番光景。
原本生機勃勃的庭院中已是死氣沉沉,曾經微波蕩漾的蓮花池好似變成了一潭死水,再也看不到成群結隊的歡快錦鯉,蟲不鳴鳥不叫,寂靜的可怕。
將劉赫讓進殿內,小耗子小心翼翼的帶上了殿門,動作竟然和皇帝寢宮的那位姓賈的老太監如出一轍,讓劉赫不禁暗自感慨,一個入宮沒有多久的孩子,已經和一位飽經風霜的老人沒什么兩樣,皇宮這座金碧輝煌的染缸,果然染出的都是同一抹猩紅的金黃色。
守在殿外憂心忡忡的小耗子,其實并沒有想太多,卻做出了和賈公公相同的選擇,對他們這些一輩子拿不了別人的主意,更做不得自己主的人來說,遇到難事,唯有將希望寄托在可以在主子面前說得上話的人身上。
被小耗子寄予厚望的劉赫慢慢走到那張明顯小了一截,卻與天子寢宮同樣精致的床榻前,掀起被褥,露出一顆小腦袋,臉上卻是從未有過的絕望和無助。
劉赫輕輕坐了下來,握住劉禪的手,卻是無話。
誰也無法安慰一個失去母親的孩子,哪怕是他最敬愛的師父,也做不到,唯一能做的,只有無聲的陪伴。
四目相對,長久的沉默之后,劉禪終于撲倒劉赫懷中,聲嘶力竭的哭了起來。
劉赫沒有阻止孩子的哭泣,也無法阻止,輕輕的怕打著孩子的背,直到劉禪哭累了,哭聲漸漸微弱下去。
嗓子已經哭啞了,卻仍是止不住抽泣的劉禪抬起頭,委屈的叫了一聲師父,可這句師父一出口,兩行眼淚又流了下來。
劉赫用衣袖輕輕的幫他擦了擦眼淚,輕聲問道:“去院子里走走?”
劉禪坐起身來,揉著眼睛點了點頭,把小耗子叫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