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溫梨笙只記得落水,卻不記得謝府,不記得謝晏蘇。
她突然支起身體,輕覆過去,雙臂摟住他的脖子,將臉埋在謝瀟南的頸窩里,悶聲道:“謝謝你。”
謝瀟南沒想到她突然過來,神色怔愣一瞬,而后感覺到脖子處有溫熱的濕意,眼中浮現淡淡的笑意:“你謝我做什么,又不是我救得你。”
溫梨笙也不知道自己謝什么,就是覺得要謝謝他。
她想起當初他初入沂關郡時,在峽谷上與她相遇,謝瀟南問出那句“沂關郡郡守溫浦長,與你是何關系”的時候,恐怕就已經認出了她是當年落在他家魚池里,抱著大龜咕咚咕咚喝水的小姑娘。
起初那些日子的相處中,他冷淡也好,兇惡也罷,卻從未做出過傷害她的事,甚至在制定好了完整計劃的情況下,因為遷就和縱容她而一再打亂。
雖然看起來次次都情況危險,但她才是最安全的那個。
他其實就是一個心軟而溫柔的少年,只不過披上了冷漠的外衣,讓人不易察覺罷了。
溫梨笙用臉頰蹭了蹭他的脖子,親昵的表達內心的喜歡。
謝瀟南有些亂了方寸,將頭偏過去,喉結輕滑,低聲說:“到你了,隨便跟我說些什么,長時間的安靜會讓我想要睡覺,我現在需要保持清醒。”
溫梨笙松開他,又乖巧地坐下來:“那我給你講講我七歲的時候單挑街頭惡犬的事吧。”
溫梨笙用足了修飾語,把她曾經的輝煌事跡添油加醋的給謝瀟南講,時不時還要問他一些話,讓他出聲回應。
但謝瀟南失血有些多,漸漸的溫梨笙就發現他精神遠不如之前,隨時一副要睡過去的樣子,且她一摸謝瀟南的手,發現他原本溫熱的手掌竟開始泛涼。
溫梨笙又開始驚慌,捧著謝瀟南的腦袋說:“世子,你看著我,別睡過去。”
謝瀟南看起來有些疲倦的睜開眼睛,看著滿臉擔心的她,淡笑一下:“你繼續說,我不睡。”
于是溫梨笙不停地說,不停地說,見他想要閉眼睛,就捏著他是手,捏他的指關節,撓他的掌心。
誠然這對現在的謝瀟南來說十分煎熬,但他若是在這種情況下睡去,傷勢會變得更糟,溫梨笙不敢懈怠。
將近兩個時辰,她沒有一刻停歇,嘴巴都說干了,嗓子也變得喑啞,把她能吹牛的事從七歲講到了十五歲,謝瀟南的回應越來越少,最后他好像半昏迷了,閉著眼睛一動不動,只是偶爾會動一下手指頭。
溫梨笙強撐著,堅持著,終于等來了風伶山莊的人。
風伶山莊一向提著黃燈籠找人,溫梨笙聽見有人喊她就急忙跑出山洞,看見黑暗之中有星星點點的黃燈籠移動,長時間緊繃著神經頓時裂開,她哭喊著回應:“我們在這——!”
她的呼聲得到了回應,那些人沖著這邊快速而來。
溫梨笙回到山洞里跪坐在謝瀟南身邊:“世子,世子你醒醒,有人來救你了!”
謝瀟南睜開眼睛,耗盡了精神力之后他看起來很虛弱,他看了看溫梨笙,眸中倒映著她落下淚水,慌張和喜色交織的臉,而后身子往前一探,在她耳邊輕輕落下一吻,嘉獎似地呢喃道:“辛苦你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