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我姐跟東子哥處對象呢。”
她聲音低低的,帶著點小姑娘家的不好意思:“東子哥總來幫忙看攤,還送過我好幾次上學。”
我這才恍然大悟,難怪鄭恩東這陣子跟丟了魂似的,隔三差五就往大學城跑,問他干啥,總說“溜達溜達”,感情是在這藏著這好事呢。
那小子,談戀愛都藏著掖著,回頭非得好好消遣他幾句不可。
“今早上天剛亮,我姐就推著三輪車去占地方了,因為附近不收攤位費,好點的地方都需要提前搶。”
張娜的聲音突然發顫,眼淚在眼眶里打轉:“我正好也放暑假,想著去給她搭把手,可剛走到路口,就看見...就看見幾個男的圍著攤子罵...”
那伙人是附近的“地頭蛇”,領頭的姓侯,在附近開家棋牌室,特別橫,沒事就敲詐勒索小商小攤們賺好處。
“他們說那片地方歸他們管,一個月要收兩千塊保護費,但是我姐必須多掏一千塊,因為..”
張娜抹了把眼淚:“因為昨晚我讓他妹妹侯菲菲丟了面子,侯菲菲就是昨晚帶頭欺負我的那個染黃毛的女生,我姐不樂意,姓侯的就抬手就給了我姐一巴掌,都怪我,昨晚我不哭不喊就沒事了...”
聽到這話的大華子惱火的拍了下方向盤,喇叭“嘀”地叫了一聲:“操他媽的!欺負倆丫頭片子算什么能耐!這兄妹倆是真嘰霸不夠揍!”
“然后他們就開始掀攤子。”
張娜繼續哭唧唧的說道:“我們的水果滾了一地,三輪車也被他們踹翻了,我姐上去攔,被他們推搡著摔在地上,膝蓋都磕破了...”
車子快到大學城時,遠遠就看見路口圍了一小圈人。
一輛藍色的三輪車側歪在路邊,車斗的木板裂了道大口子,像是被人硬生生踹斷的,周圍的地上鋪著層被摔爛、踩壞了的水果,蘋果、雪梨、葡萄串什么都有,幾乎全被踩成一灘灘紫黑的汁水,在柏油路面上泛著黏膩的光。
一個姑娘蹲在那片狼藉的旁邊,背對著我們,扎著的馬尾辮亂糟糟的,幾縷碎發粘在汗津津的脖子上,她穿著件洗得發白的米色襯衫,后背沾著塊黑泥,像是摔在地上時蹭的。
“姐!”張娜喊了一聲,推開車門就沖了過去。
蹲在地上的姑娘并沒有立即作出反應,幾秒鐘后才慢慢回過腦袋,我這才看清她的臉,左邊臉頰腫得老高,清清楚楚一個巴掌印,紅得發紫,嘴角破了道口子,血痂糊在下巴上,看著觸目驚心。
她看見妹妹,嘴唇剛動了動,眼淚已經“啪嗒啪嗒”的掉落下來。
“嫂子,我是東哥的朋友,他暫時聯系不上,有什么需要幫忙的,您可以跟我講!”
我跳下車走過去扶她,才發現她的牛仔褲膝蓋處破了個洞,里面滲著血,把布料染成了深褐色:“要不,咱先去醫院檢查檢查?”
姑娘搖搖頭,眼睛往地上瞟了瞟,睫毛上還掛著淚珠,嘴唇動了動,卻沒發出清晰的聲音,只從喉嚨里擠出幾個含混的音節:“阿..阿巴...”
這動靜不對勁兒啊!我立馬瞪大眼睛看向她。
“哥哥,我姐姐..她是聾啞人。”
扶著她另一手的張娜趕緊低聲解釋,聲音里帶著點緊張:“小時候發高燒燒壞了耳朵,后來就聽不見,也說不清楚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