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幾個薅扯板寸頭的西裝男停住腳步,表情不自然的看向老畢他們手里的刀,又回頭往我們這邊瞅,明顯沒了剛才的囂張。
板寸頭趴在地上,斷指處的血把土都浸透了,聽見動靜,喉嚨里發出微弱的呻吟。
齊恒眼疾手快,沖我使勁眨巴了兩下眼,嘴角往板寸頭那邊撇了撇,意思再明白不過:打狗還得看主人,乾坤已經給了足夠的教訓,再鬧就過了。
“剛才偷拍的時候不是挺能耐嗎?現在裝孫子了?”
我剛抽了口煙,煙圈還沒吐出來,就聽見老畢又在那邊吼,說著就要抬腳往板寸頭身上踹。
“龍啊,沒完沒了就沒意思了啊!”
齊恒再次沖我努努嘴。
“不用!”
而錢坤卻冷不丁的打斷,語氣平淡:“他已經跟我沒關系了,死也好,活也罷,都是他的造化。”
我愣了一下,轉頭看向他。
他正盯著老畢和二盼的方向,眼神里沒什么起伏。
“齊哥,這位是樊..”
他忽然又看向我。
“您好錢總,我叫樊龍!”
我趕緊應了一聲,往前湊了半步。
“我聽杜昂在電話里提起過你。”
錢坤扯了扯西裝袖口,微笑道:“咱們回屋接著聊,至于那狗東西...”
他瞥了眼土坡下的板寸頭,輕描淡寫得像在說宰只雞鴨:“你兄弟們如果不解氣就直接給他送走,死了就死了,大不了待會兒讓工人找塊空地再埋了。”
再埋了?
那意思是這地方不止發出過一次那樣的事情?
我心底不由一涼。
話音剛落,他已經率先轉身往鐵皮箱走去。
我盯著他的背影,又看了看土坡下還在對峙的老畢、二盼,忽然覺得后脊梁的汗毛都豎了起來。
這錢坤的心腸,比這工地上的鐵板還要硬,剛才砸斷手下手指時的狠,和現在視人命如草芥的淡,混在一起,完全讓人摸不透深淺。
“還愣著干啥?”
齊恒在我胳膊上拍了一下,聲音壓得很低:“走了,讓你底下的弟兄們少惹點麻煩吧,畢竟錢坤才是給咱錢的財神爺。”
“誒!”
我應了一聲,快步跟上他倆的腳步。
身后傳來老畢罵罵咧咧的聲音,大概是見我們這邊沒動靜,也沒再真動手。
此時,錢坤已經在主位坐下,給自己倒了杯礦泉水,他沒再提剛剛偷拍的事情,也沒問老畢和二盼跟我的關系,只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抬頭看向齊恒:“剛才說到哪兒了?哦,對,度假村現有工人的安置問題...”
仿佛剛才那斷指的慘叫、那淌了一地的血、那土坡下茍延殘喘的人,都只是場無關緊要的插曲,掀不起他心里半點波瀾。
我坐在旁邊,望向他那張平靜的側臉,突然有種當初偷摸看到郭啟煌殺人時候的驚恐,這家伙的狠辣和果斷,似乎比郭啟煌更甚</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