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行儉的聲音如同寒鐵摩擦,在寂靜的街道上空炸響。
首先被押上來的,是侯君集。
這位曾經叱咤風云、位極人臣的國公,此刻須發散亂,甲胄破損,雙手被粗重的鐵鏈反縛,步履蹣跚。
他的眼神灰敗,但在觸及李承乾目光的瞬間,又爆發出刻骨的怨毒與瘋狂。
如果不是他在水牢招了反叛的原因,恐怕今日還上不了刑臺,會被一直折磨,生不如死。
“侯君集!”
卻聽李靖率先開口,聲音洪亮如鐘,壓過了場下的細微騷動:
“你身為國公,陛下倚重之臣,不思報國,反生異心!”
“勾結守捉郎,擅調兵馬,悍然攻擊帝都,致使長安軍民死傷慘重,血流成河!你,可知罪!”
侯君集猛地抬起頭,狀若瘋癲:“知罪哈哈哈!成王敗寇罷了!”
說著,他直接無視了李靖,扭頭看向李承乾,又歇斯底里地咆哮道:
“李承乾!你這乳臭未干的黃口小兒,仗著幾分小聰明,不顧骨肉情義,排除異己!”
“老夫為大唐立下赫赫戰功之時,你還不知在何處吃奶!”
“今日敗在你手,非戰之罪,實乃天不助我!老夫不服,不服!”
他的咆哮在空曠的街道上回蕩,帶著絕望的瘋狂。
“不服”
李承乾終于開口,聲音不高,卻清晰地傳入每個人的耳中,帶著一種令人心悸的冷意。
“安化門下,箭矢如蝗,那些被你驅策著沖擊同袍城池、死在滾油金汁之下的士卒,可曾問過你服不服”
“那些隨你多年、最終卻被你下令射殺的老兄弟,可曾問過你服不服”
“你的野心,要用多少忠魂白骨來鋪就”
“你的不服,又值幾滴同袍的血淚!”
侯君集被這誅心之言噎住,臉色由瘋狂轉為慘白,嘴唇哆嗦著,卻說不出一個字。
他眼前仿佛又閃過王廓在城頭揮刀怒吼的身影,閃過那個被他下令射殺的老兵滾落城墻的瞬間。
那些被他刻意忽略的畫面,此刻如同毒蛇噬咬著他的心。
李承乾不再看他,目光掃過緊隨其后被押上來的李宗、尉遲環、程懷亮等人。
李宗強作鎮定,眼神卻躲閃。
尉遲環梗著脖子,兀自帶著幾分紈绔子弟的倔強。
程懷亮則臉色煞白,眼神中充滿了恐懼和悔恨。
“蜀王李恪、梁王李愔同黨!”
李承乾的聲音冷冽如冰:“爾等不思為陛下分憂,為國效力,反而意圖顛覆東宮,禍亂社稷!”
“尉遲環、程懷亮、李宗,爾等身為功臣之后,不思父輩榮光,助紂為虐,構陷儲君,罪無可赦!”
“太子殿下!冤枉啊!”
程懷亮再也支撐不住,撲通一聲跪倒在地,涕淚橫流:“是蜀王殿下脅迫我的!我只是一時糊涂啊殿下!求殿下看在家父為國征戰多年的份上,饒我一命吧!”
他此刻只想活命,哪里還顧得上什么義氣。
“程懷亮!你這沒卵子的慫貨!”
尉遲環怒目圓睜,破口大罵:“敢做不敢當!太子!要殺要剮悉聽尊便!我尉遲環皺一下眉頭就不是好漢!只恨未能替蜀王殿下他們討回公道!”
提到蜀王李恪,場面氣氛陡然一變。
畢竟李恪在長安百姓心中,還是有一些難以忘懷的記憶的。
“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