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血衣的牧郎跑得極快,待到徹底脫離天道注視之后,他才終于停下腳步,猛地松了口氣。
奇怪,似乎每次與天道打交道,它的脾氣都有變化。
它有時像是一個只知道循規蹈矩的機關,發現有人破壞規矩,便會降下天道鎖鏈抓捕此人。
有時它又像是一個暴君,不由分說就要毀滅某處,不留絲毫痕跡,也不給出任何解釋。
而如今它變得更像是一個活生生的人,牧郎甚至能感受到它對自己的厭惡、輕視。
回想起逸仙湖中,天道只是降下一粒紅豆,就把自己弄得狼狽不堪。牧郎雖然心有不甘,卻只能強迫自己收斂起這心思。
無妨,覆天閣對付天道,乃是以有心算無心。
只要天道不能肆無忌憚的出手,那么它就注定只能被動等待“結局”到來。
就如西京城經歷的一切,就算自己不在那邊主持大局,卻會有天傀真龍將宮城化為陰間地獄!
想到這里,雖然牧郎忌憚天道,只能暫且主動斬斷自己與天傀真龍的聯系,卻仍然覺得勝券在握,優勢在我。
云逸等人趕到皇宮深處的時候,蒼穹之眸已經悄然闔上,不過宋新瓷仍遙遙關注著下方。
金色虛影揶揄道:“你看看,他身邊從來不缺少紅顏知己。”
宋新瓷面上神情清冷神圣,她雙手無意識地摩挲著指尖,似是在模仿那只木偶偷偷勾勒云逸的模樣。
“天界如此凄涼,他卻在人間無比快活。”
宋新瓷打斷道:“你的廢話越來越多了。”
金色虛影聞言一愣,嘆道:“已經分不清到底是我在指引你,還是你在同化我。”
“那有什么區別?”宋新瓷隨口說道,不過有件事不得不承認,當她看到蘇青的瞬間,立刻察覺到她與云逸極為親密。
作為一名女子,面對強敵時蘇青竟會領先云逸半個身位,這是愿意將性命托付給對方的信任。
一股淡淡醋意頓時在心中蔓延。
雖說自己早就想通,飛升等于拋棄兩人的過往,以他的性子也不可能在人間老老實實,孤身一人。
可到了眼前還是覺得不太舒服。
最關鍵的是那個鹿紫薇,這人又是什么時候冒出來的?
之前從未聽說他與天樞院小師妹也有瓜葛,怎么如今看著亦是不清不白?
金色虛影一旁感慨道:“你倆一個忘情,一個多情,按理來說不是相好,就是仇家。”
“或者說既是夫妻,也是冤家。”宋新瓷心頭浮現出兩人的糾纏過往,她早已想起一切,只是記憶于她而言變得無足輕重。
因為相比于三界所有人的記憶,所有愛恨情仇的重量,自己的兒女情長只是其中微不足道的一瞥。
因此她用力撫平心中漣漪,眼神復歸清明,無喜無悲。
她越是如此,身影就顯得愈發孤單。
金色虛影亦是深有同感,甚至覺得宋新瓷隱隱在期盼覆天閣打斷所有天柱,到時候天界降臨人間,她的未來將迎來不一樣的變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