裊裊來自遼國。
她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誰,從她有記憶開始,她便生活在遼國一個偏遠的宅子里,和許多同齡的孩子一樣,每日接受嚴苛的訓練。
訓練的內容很復雜,有技擊,有刺殺,有拷問,還有宋人的文章詩詞和歌舞。
從小到大,裊裊便是這般度過,她沒有朋友,沒有親人,只有惡狠狠的教頭,和毫無溫度的集體。
她與同齡的孩子不是朋友,而是互相競爭的關系,像被關在土罐里的毒蟲,養蠱一般廝殺,主人只需要最后一個活下來的。
裊裊最后活下來了,她的美色,她的才藝,還有她冷靜沉穩的心性,終究決定了她是最后的生存者。
然后她便被送到了大宋。
在大宋,已經有人為她準備好了戶籍和親人,她的來龍去脈一切皆可查,后來順理成章的,她的親人被安排去世了,家道被安排破落了,她也被安排賣身進了青樓,成了花魁娘子。
皇城司查不到她身世的疑點,因為已經死無對證,而且從小到大都有明明白白的生活痕跡。
而她自從進了青樓,也就意味著她這枚棋子正式生效。
醉花陰的姜妙仙剛被趙孝騫贖身,花魁娘子的位置剛空出來,裊裊便立馬補了上去。
趙孝騫與裊裊在青樓相遇,偏就那么巧合,裊裊突然腳下一崴,撞向趙孝騫,二人從此相識。
而裊裊出現在趙孝騫的生命里,恰好是當初趙孝騫邀請遼國使團城外秋獵之后,那時大宋的燧發槍公然出現在遼國使團的視線中,遼國朝堂君臣一片震驚。
天下哪有那么巧合的事。
巧合太多,往往便意味著人為的痕跡。這也是趙孝騫為何突然懷疑裊裊的原因之一。
猜疑與愛情不一樣,它不可能毫無來由地產生的。
此刻裊裊的后背火辣辣地痛,數不清后背已有多少道鞭痕,裊裊只是咬牙默默地承受。
這樣的體罰,她從小挨到大,早已習慣了。
眼前的年輕男子,其實裊裊也不熟,她只知道自己必須聽他的,遼國布在大宋的眼線如同一張網,她不過是這張網上其中的一根線而已。
“一個月內,必須得到宋國火器的機密,不論任何手段。”
男子冷聲命令道:“宋國皇帝已封趙孝騫為知真定府,或許不久以后,趙孝騫將會出京赴任,對我大遼來說,這可不是好消息。”
“必須趕在趙孝騫出京之前,弄到火器的機密,我大遼才有與宋國在邊境抗衡的底氣。”
“如若一個月內辦不成,裊裊,你我都活不了,明白嗎?”男子厲聲喝道。
裊裊抿唇,垂頭道:“明白了。”
男子嗯了一聲,然后四下環視一圈,身形一閃,鉆進了茂密的樹林里消失不見。
裊裊仍站在原地,一雙媚若桃李的美眸此刻卻冰冷刺骨,死死地盯著男子消失的方向。
良久,裊裊嘆了口氣,從另一個方向消失。
…………
趙孝騫這幾日很忙。
每天被蘇軾拽著到處閑逛,尋找汴京城大街小巷的美食。
最初趙孝騫對蘇軾的定位是偶像,文豪,詩人,那種帶著高傲和高冷,傲嬌地注視天下蒼生的形象。
與蘇軾熟悉后,趙孝騫果斷給他換了個標簽。
這位偶像根本就是個吃貨,人來瘋,老年逗比。
整天拉著趙孝騫到處找美食,對吃這方面尤為關注,口腹之欲簡直喪心病狂。
短短數日,蘇軾強行拉著趙孝騫逛遍了全城,稍微有點名氣的美食他都沒放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