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要的是,朕既然坐在這個位子上,只希望天下的百姓每頓飯里能多幾個菜,最好頓頓有肉吃,老人孩子不挨餓,冬天不缺穿,不會被凍死……”
“這是很長遠的目標,需要你我君臣一同努力。”
“當然,朕也不裝什么高尚偉大,這么干的目的,大多是希望大宋江山能一直延續下去,不至于數百年后被吃不飽飯的窮苦百姓揭竿而起,推翻趙家的統治。”
章惇神情一肅,起身長揖,正色道:“臣在其位,定為官家分憂,為百姓謀福,如若做不到,臣亦不配繼續坐在這個位子上。”
趙孝騫笑道:“這話聽著提氣,只要朕與子厚先生同心同德,這天下沒有咱們辦不到的事兒,千百年后的史書上,你我皆是圣君賢臣,供后人敬仰,豈不是一段佳話。”
…………
幽州城。
“幽州”是大宋正式的城名,可它還有一個名字,叫“北京”。
此北京非后世的北京,宋遼皆是五京制,除了國都外,皆有其他四京以為拱托。
大宋曾經的北京是大名府,后來朝廷收復燕云十六州,國土面積增加,疆域國界往北延長了數百里。
這個時候大名府作為北京,已然名不副實了,于是趙煦在世時御筆一揮,改遼國曾經的析津府為“幽州”,并命為大宋北京。
這其實是一件足夠大宋臣民揚眉吐氣的事。
大宋立國百年,第一次因為國土的擴張和延伸,而將新占領的城池改名,清明祭祖時,足夠在祖宗墓碑前吹噓兩個時辰了。
今日的幽州城府衙后院內,氣氛猶為沉悶。
許將和陳松齡一直被關押在后院,幽州城守將郭成奉了趙孝騫的密令,特意撥出一千兵馬將后院團團圍住,戒備森嚴,不允許任何人出入。
許將和陳松齡在這個小小的院子里已然住了三個多月。
這三個月里,外界沒有任何消息傳進來,二人更不知趙孝騫此番回京奪位,緊張究竟如何。
每日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坐在院子里平靜地看著太陽東升西落,日復一日。
最初二人還能互相交談,一同揣測汴京的時局。
可后來許將和陳松齡已漸漸無話可說。
不是沒有話題可聊,而是二人的價值觀根本完全相悖。
許將對趙孝騫奪位抱著比較開明包容的態度,在他看來,大宋需要一個賢明的君主,來帶領這個國家走向盛世,而不是迂腐地遵從祖制,選出某個昏庸甚至暴戾的家伙,開歷史的倒車。
祖制上倒是合理合法了,誰來可憐那些貧苦的百姓?誰來手執三尺青鋒,率王師北伐遼國,完成華夏一統?
當今之世,除了趙孝騫,沒人能做到。
這一點,許將看得很清楚,所以當初盡管趙孝騫率燕云邊軍起事時,嚴格說來由謀反之嫌,許將也只是不參與,可他的內心其實也不反對,于是許將才自己站出來,主動要求種建中囚禁自己。
陳松齡的想法跟許將完全相反,直到如今,陳松齡說起趙孝騫來,仍然是一口一聲“反賊”,“狼子野心”等等辱罵之辭。
可見陳松齡此人何等迂腐固執,他的眼里只認祖制,祖制認定的繼承人,才是合理合法的皇位繼承人,換了別人都是謀朝篡位,人人得而誅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