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把炒熟的茶葉搗碎后,還要加什么,每家每戶都不同,而且豐儉由人,家里富裕點的除了花椒末和鹽,還會往里加松子、核桃、榛子等。
元娘只喝過一次擂茶,那時候是吳桃娘的兄長娶婦,她阿奶提前三日每日都去幫忙,按規矩這些幫忙的人,晚間都要管一頓飯,而且還可以帶上自家小孩。
吳桃娘的阿娘當時便做了擂茶。
陳元娘至今都記得那個味道以及步驟,把茶葉芽搗碎以后,還加了芝麻、花椒末、鹽、熟面粉,滾水倒進去一燙,別提多香了!
對著碗沿吸溜一口,滿嘴的堅果香,又燙,當時正值冬日,人都暖和了。
給見識不多的元娘留下深刻印象。
光是一聽擂茶兩個字,她鼻邊仿佛就纏繞著堅果伴著后調有微苦茶味的醇香。
可今日阮于氏送來的擂茶香味顯然不同,有點焦焦的脆,還有點甜香,并且堅果香更濃郁了。
沒讓元娘等太久,王婆婆大手一掀,露出籃子里的真面目,一個大茶壺,壺嘴還冒著氣,想來是一煎好就放進籃子里,而且阮于氏顧忌新鄰居剛搬進來,許多物件應該還沒置辦齊,特地放了幾個白瓷碗和勺。
院子里沒個落腳的地,直接在地上分茶太不像樣,王婆婆干脆拎著籃子走到堂屋,正中擺著的一張桌子還算干凈。
王婆婆把碗分好,邊將擂茶從壺里倒出來邊道:“院子里空落落的像什么樣子,得閑了我得去買套石桌椅回來,夏日晚間也能坐院里吹涼風消暑。”
元娘則很乖順的把勺子挨個放進碗里,然后抬頭甜甜一笑,“阿奶,要不再添個秋千架吧,我看這院子大得很,加了石桌也還是顯空。”
王婆婆已經拿起勺子喝了第一口,點頭稱贊,“好手藝!”
接著,她順勢瞥了眼元娘,“添就添吧,橫豎如今庭院和屋里都空蕩蕩的,有什么中意的早些說出來。只有一個……”
王婆婆說著,語氣頓時嚴厲,“不許今日說喜歡這個,過幾日又鬧著要換那個,好的壞的都是你自己選的,記住了沒有?”
陳元娘立刻小雞啄米般點頭,恨不能指天立誓,擔保自己定然不會三心二意,隔幾日換一個主意。
但鑒于她阿奶不喜歡動不動就發誓的人,而且她自己也不敢真的保證,對自己是不是真的喜新厭舊,元娘多少還是有點點了解的,她決定別把話說太滿,只一個勁的點頭。
王婆婆不知道有沒有看出這個鬼丫頭的小心思,總之是沒再多說什么。
陳元娘知道這便算過去了,她迫不及待開始享用汴京阮娘子版的擂茶,一入口,先是極為醇厚的口感,能吃到些核桃、松子的碎粒,使得口感更復雜,不容易膩。
再仔細品一品,這擂茶沒有面粉的糊膩,吃起來除了榛果香以及入口的咸味外,回味的時候是帶著焦甜味的。
元娘不禁覺得好奇,“阿奶,這擂茶真好喝,而且還有甜味呢。”
王婆婆動作快,自然,也是這擂茶實打實的好喝,此刻她手中的碗已經只剩下碗底淺淺一層,待到一飲而盡,才擦著嘴道:“于娘子好手藝,做的這份擂茶里不曾放熟面粉,而是用酥糖餅替了,可不就又甜又香么?”
陳元娘沒吃過酥糖餅,但不妨礙她一臉恍然大悟地點頭,并且開始半勺半勺細細品味起來。
她是一點都舍不得喝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