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來的事,想來是個人都能猜得到。”
“我那好大哥,在勒死我之后,將我掛在房梁上,偽造了我為著亡夫自盡的假象,又替陳家掙了一塊貞潔牌坊呢。”
陳妙說起自己被殺的后續時,臉上竟然還是帶著笑,仿佛一點都不在意那個被殺的人是她自己。
“說起來,倒是吳家人不服,覺得我不可能就這么白白上吊了。”
多可笑啊。
她的好家人,為了陳家的青云之路,甘愿把她勒死。
倒是吳家人嫌棄還沒有把她徹底敲骨吸髓,而痛惜于她竟然就這么白白與命。
真真是啼笑皆非。
“不過吳家人不滿也沒有什么用。畢竟誰會真的相信是我大哥親手送我上的路?”
“何況她那大兒子本就不是個東西,本就已經淪為了全京城人的笑談,我在這個時候因為割舍不下亡夫,而為他殉情,倒是多少還能挽回一點吳家不存在的名聲。”
于是她的死就這么被蓋棺定論。
一個正值妙齡的姑娘死了。
被自己的親哥哥殺死。
死后沒有一個人為她難過,他們都在慶賀她這個不聽話的人在這個時候死的及時,沒有為陳家帶來任何麻煩。
甚至還為陳家再次換來了一塊貞潔牌坊。
聽了這樣悲慘的故事,沈迎霜陷入了久久的沉默。
陳妙在這個時候諷刺的掀了掀自己的唇,目光譏誚地落在了沈迎霜臉上,“所以我說,你的故事是一坨屎,你有意見嗎?”
沈迎霜沉默不語。
她只是緩緩的打開了自己的筆記本電腦,將文檔里面的一些文字給刪除。
片刻后她道:“這劇本我會改,只是這樣一來多少會傷筋動骨。”
“我會把裴望一并為亡妻守貞的故事給刪掉。”
封建時代,男人都是壓迫女人的一員。
她所謂的男人為亡妻守貞,多少有些想當然。
甚至有些荒謬。
然而陳妙聽了這話,臉上的諷刺卻愈發濃郁,她輕飄飄的看了一眼沈迎霜,毫不客氣的冷笑,“都說你是什么大編劇,還說只要你和韓導結合,就是強強聯合,我現在怎么覺得你好像有些江郎才盡了呢?”
說好的大作家,結果居然聽不懂人話。
真真是可笑。
“我不滿意的從來不是你加了一個男人為女人守貞的情節。”
如果是自己剛死,這會兒看到有人這么寫,她定然是憤怒至極,不把這人掐死不罷休。
可是做了這么多年的鬼,陳妙的心性還是平和了許多的。
世界之大,無奇不有。
有時候女子并不是一種性別。
而是一種處境。
“那裴望既然入贅到了顧家,那從此以后就是顧家的人,為著已故的妻子守貞,難道不是他該做的嗎?”
如果說,男子不需要為自己的妻子守貞,是因為男子作為將女子娶回來的一員,自己承擔著養家的責任,還需要為家族開枝散葉,所以不需要為妻子守節。
那裴望是已經入贅到了顧家的。
他吃顧家的,用顧家的。
很大程度上來說,他的處境和天下間的女人并無什么不同。
所以也不需要因為他身為男子,所以就給他特別的優待。
陳妙從不覺得,這段劇情要刪掉。
甚至她覺得這段劇情寫出來倒是有一種濃郁的諷刺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