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響起撕心裂肺的哭聲。
劉父劉母哭成淚人,互相攙扶著,才不至于彼此都哭著暈厥過去。
劉母渾身發抖,她顫巍巍地伸出手,用力往自己臉上扇了一巴掌。
“都怪我!”
劉母哭得渾身痙攣,險些暈死過去,她大口大口喘著粗氣,仿佛瀕死的人。
“阿川,是我害了你啊!”
劉母這一瞬間,只是一個被抽干了靈魂的木偶。
她恍恍惚惚地看著明明身在眼前,卻不能觸碰的兒子,嗚嗚咽咽。
那么瘦小的一個人,卻背負了一生的苦難。
她瘋狂打著自己的臉,幾乎將自己的手都抽麻,“是我蠢,我以前不該教你在外面碰到人能幫的就幫,阿川,是我害了你!”
她告訴劉川在外面要勤快。
不要和人起沖突。
看見需要幫助的人,要是能幫,就盡可能搭把手。
劉母悔不當初,“要是我早知道,我這么教,會害了我兒子——”
劉母說不下去,她那張臉上滿是痛苦,恨不得這一刻死的人是自己。
劉父拍了拍她的肩膀,一根接一根地抽著煙,手卻已經抖到連煙都拿不穩了。
“是……是我們一塊把孩子教成這樣的。”
不怪老婆子。
他也有份。
她和老婆子一起害了自己的兒子啊!
劉川魂體不穩,著急地想要去抓父母的手,指尖卻只從他們身上穿過。
他呆愣愣地看著自己那近乎透明的手,遲緩地露出了呆滯的表情。
他還沒有習慣自己已經變成了鬼。
他難過的低下了口,哭得聲嘶力竭,“爸媽,不是你們的錯,是我自己蠢!”
“我為什么要這么蠢,那老頭慘不慘關我什么事,我為什么要幫他……”
如果他不多管閑事,自己就不會死。
“我說你們……”
一道十分費解的女聲響起,一直站在外面的溫梨,終于還是走進了劉家,用近乎無奈的語氣道:“該死的人,難道不是趙雄嗎?”
教自己兒子多行好事并沒有錯。
出門在外看見有可憐的老伯,突然之間施以援手也沒有錯。
錯的是那些惡人。
是那些利用別人同情心的不法分子。
誠然,這看起來是有些站著說話不腰疼。
可是事情已經發生了,溫梨還是希望,目光能聚集在殺人者行兇者身上。
希望對受害者,能少一些口誅筆伐。
好人總是喜歡將過錯攬到自己身上,總是喜歡折磨自己。
作惡的人,卻逍遙法外,心安理得。
劉川低著頭,聲音艱澀,“我……我知道。”
可是知道,和釋懷,是兩回事。
他還沒有來得及給父母換一個大房子,自己就長眠于地底,身體支離破碎,靈魂不得安寧。
劉父劉母泣不成聲。
這個道理,他們又怎么不知道呢。
兩個老人勤勤懇懇,種了一輩子的地,就想著,把家里照顧好,不給兒子添麻煩,收成好的時候多賺一點,他們兩個省吃儉用一點,多給兒子存點錢。
他們兩個在農村待了一輩子,只渴望用自己的雙手,努力不成為兒子的拖累。
讓兒子在外面有個家。
可現在,老兩口卻白發人送黑發人。
這往后的日子那么長,他們又該怎么度過?
陪著溫梨劉川一并來到劉家的幾個警員心情沉重。
如果沒有趙雄那個畜生,這原本是一個不算富有,卻和諧美滿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