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子未受太多折騰,裴蕓這覺睡得還算舒坦,只太子離開后不久,她便被書硯書墨喚了起來。
今日元辰,除卻文武百官要進行朝賀大典,后宮妃嬪,各家命婦,皇子皇孫皆要參與朝賀。
裴蕓坐在椅上,任由書硯為她梳妝,書硯時不時瞥向自家主子,見她心情甚好,到底忍不住道:“娘娘,奴婢怎覺得太子殿下今早,似是不大高興……”
裴蕓渾不在意地扯了扯唇間。
不高興就對了。
想必昨夜來了那么一出,太子往后當是沒什么興致再碰她了。
前世便是如此,但幸得太子這人還算是個君子,倒也沒因此報復冷落于她,每月亦會在琳瑯殿留宿兩三晚,不過僅僅只是歇息罷了。
裴蕓想著,當是太子這人好體面,即便心中對她有怒,也不愿外頭傳出太子與太子妃不睦的傳聞來。
更衣梳妝罷,拾掇齊整的李謹也來了。
諶兒尚小,自是還參與不了這般朝賀,裴蕓只能帶著長子去了高貴妃的永安宮。
后宮無后,太后又在千里之外的昭簾山佛寺中修行祈福,諸般事宜便只能由高貴妃來帶領主持,待慶貞帝在太和殿接受群臣朝賀罷,便移駕至乾清宮,參加內廷朝賀。
后宮嬪妃,各家命婦,還有皇子皇孫們輪番上前拜禮,禮儀流程瑣碎冗長。
及至申時,裴蕓方才得了清閑。
太子尚需陪著慶貞帝在承乾宮,與群臣一道用宴,故而晚膳是裴蕓與兒子李謹一道用的。
謹兒用罷,陪弟弟玩了一會兒,便起身告辭,道今日需臨摹的字帖還未完成,先回去了。
方才年初一,哪家孩子不想著玩,裴蕓開口留他,說這字帖放放也罷,不必著急,謹兒卻是堅持要回硯池殿。
裴蕓也只能允了。
她看得出來,謹兒想回去,一則的確是因著好學,但其二興許是有所憂慮,憂慮她有朝一日又重新變回那個嚴苛無情的母親,故而不敢有一絲懈怠。
裴蕓心下陣陣發苦,諶兒他還好彌補些,可謹兒,她卻是真真切切毀了他本該最天真無憂的童年歲月,才害他成了這般謹小慎微的性子。
她原以為他們母子教之從前已親近許多,但如今看來,她要走的路恐還很長。
年初二,一大早,方才用過早膳,書墨便取來一封自宮外遞來的信箋。
裴蕓拆開掃了一遍,不由得揚起了唇角。
書硯好奇道:“是得了什么好消息,才讓我家娘娘高興成這般。”
“自是好消息了。”裴蕓收了信,起身行至書案前,飛快地寫下幾行字,封入信封遞給書墨,“送出去吧。”
書墨頷首應聲,將信收入懷中,疾步出了琳瑯殿。
裴蕓又看向書硯,“你去澄華殿一趟,讓盛喜公公稟報殿下一聲,便說我后日要回趟國公府。”
書硯遲疑了一瞬。
從前這種事,她家娘娘不都親自去告的嗎。
但她到底沒多嘴,道了聲“是”,亦領命出去了。
書硯雖未言,但從她的神色,裴蕓都猜到她在想什么。
慶貞帝雖放了群臣幾日假,但太子向來是閑不住的,此時定是在澄華殿書房處理政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