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長曄:“你尚在長身體,晚睡傷身,早些回去吧。”
“是。”李謹恭敬一施禮,“父王,母妃,兒臣就先退下了。”
李謹拱手退至殿門前,才折身離開,身子一晃,那腰間系著的香囊便也微微晃動起來。
李長曄雙眸瞇了瞇,視線再一轉,看向躺在小榻上的李諶,乳娘已然準備將昏昏欲睡的孩子抱出去。
那裹著李諶的小被一角露出一條穗子。
“殿下,臣妾便先去沐浴了。”
李長曄微一點頭,看著裴蕓不緊不慢地往浴間而去,那股子古怪的感覺又漫了出來。
他分明已提前派人通稟,緣何裴氏全無準備,還留著兩個孩子。
就好像,并不在乎他來不來一樣。
他雙唇緊抿,在小榻上坐下,偶然一瞥,瞥見了角落里那個繡筐。
繡筐的最上頭躺著一只鵝黃料子的香囊,繡著的正是青竹紋樣。
李長曄緊蹙的眉在一瞬間舒展了開來。
裴蕓沐浴回來時,太子正著一身中衣坐在小榻之上,也不知何時命人取了一副棋盤,兀自對弈。
聞得聲響,他站起身,往床榻而去。
多年夫妻,裴蕓早已習慣了與他無聲相處。
太子留了燈,裴蕓也未說什么,既得上回撒了謊,自是得繼續圓下去。
她躺在床榻上,難得在與他同床共枕時有好心情,畢竟過了今晚,這個月的三日同房便滿了。
接下來她能有一個月的清靜日子。
屋內炭爐燒得旺,暖呼呼的煞是舒服,裴蕓閉著眼,將睡未睡之際,卻聽得那低沉醇厚的嗓音響起。
“謹兒方才同你說了什么趣事,讓你笑得這般歡愉。”
被擾了覺,裴蕓不虞地擰了擰眉,想前世太子在她寢殿歇息,睡前向來安安靜靜,今日這是怎么了。
她本欲裝睡,卻聽得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響,男人沉重的呼吸聲在耳畔驟然放大。
她忍不住睜開眼,心下一驚,竟是太子朝她這廂微微側了身。
昏暗的燭光中,那雙漆黑的眼眸若深淵般幽沉不見底。
裴蕓無法,只得稍轉過身子,面向他回話,“謹兒說,今日宋豫宋先生在堂上教他們作畫,被秦王世子氣得不輕……”
“生了何事?”
李長曄貼近了幾分。
裴蕓強笑著繼續道:“秦王世子描畫宋先生,畫出來的兩腮鼓鼓,大腹便便,像極了……”
隱約感受到男人溫熱的呼吸,她驟然停了下來。
“像極了什么?”
男人略帶啞意的嗓音在她頭頂響起,連帶著裴蕓的氣息也跟著亂了,只聲若蚊吶地吐出一句“□□”。
李長曄微垂著眼眸,嗅著縈繞在鼻尖的幽香,和昨日在馬車上嗅到的一模一樣。
似花香,卻比之馥郁,似胭脂香,卻更加淡雅清新。
女子身上的香氣原是這般好聞的嗎?
縱然兩人那事并不頻,可再怎么說,裴蕓也是生育過兩個孩子的,不可能不知發生了何事。
她幾乎是下意識地想要逃離,可不待她有所動作,那遒勁有力的手臂已然攬住她的后腰,稍一使勁,她便撞進男人堅實滾燙的胸膛里,抱了個滿懷。</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