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信宴第一天,清瀾反而是最后到家的,她送完韓月綺,又被葉大人找去問了一番話,回到自家院子的時候,凌波已經帶著阿措和燕燕安置停當了,正圍著熏籠玩呢。廚房送上了夜宵,是燉得軟爛的燕窩粥,里面放了許多驅寒滋補的藥材。大家吃了夜宵,凌波一個人另色點。一邊吃粥,一邊旁邊站著兩個人,一個小柳兒給她念著賬簿子,一個楊娘子在旁邊隨時回話。燕燕見阿措好奇,道:“沒事,她每逢一三五都是這樣的,睡前查賬,這是左右護法,要是初一十五還厲害些呢,要上四大天王。”
凌波雖然垂著眼睛像是專心喝粥,其實一點不漏,聽到燕燕編排她,立刻瞪了燕燕一眼,燕燕皮厚,笑嘻嘻跑了。
其實凌波睡前不只對賬,也對消息,聽小柳兒附耳說了兩句,先是問清瀾:“那邊院子找你去干什么?”
“潘姨娘想找一宴花信宴來做,苦于沒有門路,爭不到,父親讓我輔佐她。”清瀾道。
“她怕是想瞎了心了。別說你不幫,就是你犯了傻,愿意幫,她一個丫鬟出身,扶正的姨娘,還是寵妾滅妻上的位,就是削尖了腦袋,也擠不進夫人的圈子去。還想辦花信宴,做夢呢。”凌波立刻追問:“你沒有答應吧?”
“我說我才疏學淺,幫不了,讓他們另請高明。”清瀾道。
她雖然看起來溫和中正,其實是綿里針,不是不辨是非一味濫好人的,何況還是對著這一對害自己母親早逝的“恩愛夫妻”。
但凌波仍覺不解氣。
“他還有臉問,沒刺他兩句算給他面子了。要是我,直接問到他臉上。怎么我娘在的時候,年年薔薇宴辦得出色,一點不用他葉大人操心。如今換了個‘葉夫人’,怎么連宴席名額都搶不來了?她那些寵妾滅妻的內宅手段都去哪了?”凌波腦子轉得飛快,忽然眼睛一瞇,笑了。
“要我說,她要是真搶到一宴,到時候才真現眼呢,連個家都管不明白,那邊院子從上到下一路損公肥私,中秋節連個像樣的月餅都做不出來了,還想舉辦花信宴……也許要真狠狠丟一次臉,他們才知道痛呢。”凌波蠢蠢欲動道。
清瀾無奈地笑了。
“你別總想著往歪路上走,我們過好自己的日子就行了,不要管他們的事就好了。”她認真教育凌波。
凌波雖然看起來說一不二,其實還是尊敬清瀾這個姐姐的,不然不會處理家中大事的時候,都要等清瀾回來了。
就連問話也是。她見清瀾否決了她的“歪主意”,倒也不糾結,而是繼續往下問起阿措來。
“阿措過來。”她招手叫阿措,等阿措走過來,拉住她坐在自己腿上,認真問道:“聽轎夫說,晚上的時候魏禹山那狗東西跟你們起了沖突,是不是真的?”
阿措還沒想好怎么回答,那邊燕燕十分有義氣地承認了:“是的,我扔雪球砸了他!”
阿措怕她挨罵,也連忙道:“是我讓她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