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微,你先回去吧。”她認真走過去勸沈碧微,見沈碧微想要反駁,微笑著道:“放心,我心里有數的。”
沈碧微看著她直搖頭。
“我覺得我們家這樣不對……”她道。
沈大人對沈云澤說是罰了,卻這樣輕輕放過,那個煙柳卻至今還關在柴房里,沈家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不過是想要韓月綺跟其他家的主母一樣,拿妾室撒氣,至于問責沈云澤,那是長輩的事。
但韓月綺也早料到了。
“沒什么對不對的,這也是我家。”她語氣溫和:“就是不對,我也會讓它對的。”
勸走沈碧微,韓月綺坐回暖閣中,看著沈云澤在丫鬟攙扶下進來,沒有沈碧微,他身上壓力顯然也卸了許多,只是仍有點訕訕的。
他也知道迎春宴上那一場事,韓月綺有多尷尬。何況韓月綺現在還并不介意的樣子,示意綠萼給他倒熱茶,道:“加點姜片,驅寒的。”
“是我不對。”他自覺這話已經足夠軟了,端起茶來喝:“納妾不該不告訴你。事發突然,我也沒想好怎么跟你說,煙柳心急,就找過來了……”
韓月綺并沒看他,而是繡著花,頭也不抬。她也沒有聽他說話,不然不會這樣打斷了他。
“郎君真覺得三妻四妾好?”她平靜地問,眼睛垂著看著繡繃子,她是溫潤的鵝蛋臉,素著臉更覺得可親。
沈云澤莫名地覺得喉頭有些干澀。
但沈大人都沒讓他認錯,他的妻子自然也不能,這才結婚四年,就已經管得這樣嚴,翰林院的同僚取笑的話又浮到面前來,何況他還是人人追捧的探花郎。
紅袖添香,賢妻美妾,享齊人之福,是他的權力。就算他行使了這權力,也沒什么可指責的。何況他早早成婚,從來沒有機會做什么荒唐事。
“煙柳姑娘雖是酒席上結識,也是清倌人,和我興趣相投,是高山流水遇知音,不是你想的那樣。”他自覺自己的解釋無懈可擊:“她身世堪憐,我把她安置在小花枝巷,也是為了救她出火坑,你素日就有容人之量……”
“郎君已經臟了我這院子,就別臟了鐘子期了。”韓月綺平靜地道。
沈云澤一瞬間還以為自己聽錯了。
“你說什么?”
韓月綺甚至沒有抬起頭來看他,她只是不緊不慢地繡著她那繃子上的花,似乎是一只小麒麟。
“我說,韓娘子,你帶著幾個婆子把郎君的東西都從我房中清出去吧,把清曉閣收拾出來,給煙柳姑娘和郎君住。順便問問韓六,小花枝巷里煙柳姑娘的東西搬回來了沒有,把賣身契給我就行了,其余的東西都燒了,夫人正病著,外面的東西不好進府。”
她平靜地囑咐道,韓娘子連忙補充道:“那煙柳姑娘身上的衣服也該全換下來燒了吧,再跨個火盆,去去晦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