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修立刻反應了過來。
“他的球路是彎的!”他立刻叫老七:“你們包夾他,要小心,他是高手!”
馬球難打,甚至成了王孫和貧寒士子的分水林,男子四宴里,馬球,騎射,跑馬,都是王孫子弟的游戲,因為普通人家馬都買不起,買了也養不起。騎馬已經要從小練起,馬球更要童子功,球桿細長,擊錘窄,球也小,光是能在飛速奔跑的馬上擊中球就不容易,更別說要擊遠,長桿要勢大力沉,短桿要控好球飛走的方向,還要互相配合傳球、截斷、變向……里面都是學問。
能把直球打好就不容易,何況是擊出弧形球。在元修看來,裴照的球路全是彎月一般的弧線,他們追他,只知道往直追,哪能想到會是彎的,就算知道,也不清楚會往哪彎,就算馬再快,哪怕擋在他面前,也不過是抓瞎罷了。
聽說射箭極好的高手,都不是直射,是拋射,更加難以防范,以前開國時的神機營里有一支小隊,不過百余人,全是萬里挑一的神射手,在渡江大戰時,曾經隔江射出火油箭,燒了小梁王的糧倉,成了大周立國最關鍵的戰役之一。據經過那場大戰的人說,當時神機營的箭雨如同隕石天降,帶著火光籠罩大半個江灘,那景象真如末日一般。
裴照這馬球打的,也恰如當初神機營的神射手了,整個是出神入化。元修也聽說過他在崔家的封侯宴上三箭奪魁的故事,只是沒想過鎮北軍中真還藏著這樣的高手。
早知道就不把整個鎮北軍罵進去了,不然,也不會激得他上了場。
元修也知道悔之晚矣,好在自己謹慎,放了老七守他,所以只叫老七小心,老七也道:“知道了。”他們如臨大敵,招呼后場兩個人上前,一起包夾他。
但魏禹山哪里肯,早帶著人沖過來,強行用馬將兩人隔開,放裴照和老七單挑。
一個照面,老七就知道今日難了。因為裴照還是笑著的。
他像是終于來了一點興趣,看著老七迎面上來,知道老七是鐵了心截他的球,所以故意策馬狂奔,老七有意控馬,也是想看他的深淺,誰知道他提速,也只好策馬跟上,好在他的胡馬也一般,根本不是汗血寶馬的對手。
元修為了這場賭約,把最好的馬都給老七來騎了,老七知道他甩不開自己,策馬趕上,就要斷他的球,裴照微微一笑,把球輕輕一撥,穿過自己的馬腹,手中長桿換手,球就換了一邊。
要是這樣,也沒什么,不過是換手,老七也知道再追他也不過再換,索性跑到他前面去攔,眼睛余光看到他還在身后,剛松一口氣。卻看見裴照在馬上身形微斜,單手持桿,高高揮起。
老七心道不好,連忙去攔,哪里攔得住,只見裴照一桿揮去,那紅色的小陶球如同利箭一般,飛過小半個場地,直進球門。
與此同時,裴照已經策馬到了掛花的竹竿前。
他連摘花也摘得游刃有余,一夾身下的馬,那胡馬高高立起,他舉起長桿,將竹竿上的花球一勾,竹竿都彎下來。倒不是他去就花,是花來就他,他輕巧摘下花球,拋給了跟過來的魏禹山。</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