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停在今天,這一場流水桃花,美輪美奐,一輩子都記得。
裴照立刻自嘲地笑了,他是聰明人,凌波知道他一定懂自己的意思。
“葉小姐又替我們兩個人做決定了。”他平靜地笑道,眼中卻毫無笑意。
你沒有替我們兩個做決定嗎?你選擇了隨心所欲的人生,你決心不要力爭上游,你甚至不肯說出你閑云野鶴的理由,是你替我們兩個做了決定。
你選擇你的過去,多過選擇我。
凌波心中有無盡的憤怒,她從來不是清瀾,無法將這份痛苦轉為纏綿悱惻,哀而不傷,她已經習慣爭搶、搏斗,習慣盡力到最后一刻,對于這不得不的放棄,她像只受傷的困獸,恨不得把所有的人都撕咬一口才算。
不然,她不會對著裴照也發起脾氣來。
“你就當我是勢利吧。”她冷著臉道:“我葉凌波不嫁白身。”
關于葉家三姐妹曾經那段最艱難的時光,她不曾怨恨過母親。畢竟葉夫人也不知道自己全力托舉的夫君最后會是這樣苛待親生女兒的衣冠禽獸。
但她也決不會做葉夫人。
而嫁白身,是比重蹈母親覆轍更差的選擇,葉家姐妹也好,鎮北軍的女眷也好,她們之所以能從內宅的爭斗中脫困,是因為她們還有家業,還有誥命夫人的身份,她們的“一家之主”,也仍然要受京中世家的規則束縛,不會徹底撕破臉,所以就算負心,仍然有翻身之路。
但再往下走,就好像如果鎮北軍的女眷不是誥命夫人,丈夫沒有功勛,沒有賞賜和封地,那她們就算能和離,又有什么來補償她們一身的傷病,和已經耗盡的青春年華?
更遑論照顧家人,清瀾和崔景煜已經走到今天,成或不成,都是天意。燕燕又小,傻乎乎,還有一個嬌弱的阿措,她葉凌波必須扛起這份家業,做穩中又穩的選擇。
而那個選擇絕不是裴照。
就算裴照此刻露出被刺傷的神色,她也絕不后悔。
裴照苦笑了一下,似乎要說什么,但他也沒來得及說了。
因為山洞外傳來了沈碧微的聲音。
“凌波,是你嗎?你在里面嗎?”沈碧微道:“蜂群已經散了,你快跟我去看清瀾姐姐吧。”
“怎么了?”凌波嚇得站了起來,顧不得有沒有殘留的馬蜂,一把掀開了門口的樹枝。急切問道:“我姐姐怎么了?”
沈碧微如獲至寶,先接住她,把她檢查了一遍,然后一眼看見桃花枝上的劍痕,立刻警覺地看向山洞里。
凌波一把把她的臉掰了過來。
“是裴照,你別管他。”她追問道:“你快說,我姐姐怎么了,她受傷沒有,燕燕和阿措呢?你呢,有沒有事。”
“你放心,我沒事,清瀾姐姐也沒事,燕燕和阿措也在找了。”沈碧微一口氣說完,然后頓了一頓。
“怎么了?”凌波敏銳地察覺到了。
“但崔景煜有事,他救了清瀾姐姐,但自己傷得不輕。”沈碧微說出這句話,發現凌波對這件事并不驚訝,甚至一臉的意料之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