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月綺傳了酒來,是浸了梅花的甜酒,小姐也喝得。她讓綠萼挨個去斟,到了崔景煜,他不緊不慢,把酒杯蓋住了。道:“我今日就不飲酒了。”
清瀾頓時有點臉紅,好在席上人多,也無人發覺。
這宴席對她來說尤其難熬,因為已知是無望的事,自己的妹妹和好友仍然因此而奔忙,實在誅心。好在她身邊隔著傅云蕊夫妻坐著戴玉權,因為傅云蕊一杯酒下去有些頭暈,所以尹鴻煊陪著她起來走走,這樣和戴玉權就成了鄰座,他時不時與她有幾句話說,就緩解了這份尷尬。
清瀾對戴玉權,是既敬又愧的,不論發心如何,他如今能和自己一家人平靜相處,已是容人雅量。況且,除了這段時間,估計以后也沒有機會好好彌補了:如今戴玉權還沒在京中站穩腳跟,所以用人情與愧疚去和他相處還來得及,要是到日后他真成了查鹽官員,那只怕兩家就難以彌補了。
所以清瀾對戴玉權十分照顧,也有為妹妹善后的緣故。
凌波倒灑脫,綠萼的酒斟到她那里,她也不多說,端起酒杯來,笑道:“戴大人,我敬你一杯吧,千言萬語,盡在不言中。”
戴玉權于是也笑,道:“二小姐客氣,以后商場相見,我可不會留情。”
這樣好脾氣,還給凌波臺階下。裴照卻連這醋也吃,道:“那我也敬一杯戴大人好了。”
戴玉權倒也不卑不亢,道:“國公爺多禮了。”站起來飲了這一杯。
“你們兩個,開席別喝太多,等會醉了就不好了。”清瀾立刻出言約束,也許是維護的意圖太明顯,旁邊的韓月綺立刻笑了,道:“我們清瀾,照例是最公平的。”
她是提醒清瀾不要過分維護戴玉權,要知道,對面還坐著一位剛剛獵虎回來的殺神呢。
偏偏清瀾聽不懂這些彎彎繞,怕戴玉權和凌波他們同席尷尬,還處處找話和他說,問他道:“戴大人入京許久,對這京中的花信宴印象如何?我記得江南人也有賞花愛花的風俗呢。”
戴玉權于是笑道:“我在江南就聽說過花信宴的名氣,向往已久,親身參加了才知道,果然是雅事。按節令賞花,確實有趣,只是太趕了些。況且只賞半冬一春,許多夏秋的花就錯過了,實在可惜。”
清瀾立刻明白他的意思,道:“是了,江南是水鄉,水中的花多是夏天開。先母在的時候,我和姐妹隨她去江南游玩,乘船賞荷花,確實是不可多得的雅事。”
韓月綺見他們越說還越起勁了,連忙上來打斷道:“說到荷花,其實我上次看到一首詞,還挺適合清瀾的,清瀾不是花名簽掣中荷花么?你要知道,一定喜歡。”
“什么詞?”清瀾問道。
她偏不說,倒是沈碧微猜出來了:“是不是也是女子寫的那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