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國內上班沒有意義,掙得錢永遠在變少。
德米特里這幾年把私下里的事摸得干干凈凈,他用那些錢在能買到食物和衣服的地方把東西買回來,帶回組織里,滿足所有孩子和老人的生計,在保證他們生存的同時,大家又都盡可能省出一點出來,好盡可能幫助別人。
他們能幫的真的很少,只能在以物易物的市場上盡可能地用多的耐吃的食物更換,又想辦法給看見的淪落到賣勛章的老兵盡可能高的價格。
他們的同胞不需要施舍,但需要活著。
“只有你了?恕我直言,伊薩耶夫,你的這句話可顯得你不那么堅定,”黛拉并不能理解德米特里的悲痛,只從他哽咽的話里聽出了另一層負面的意味,“你真的和你平時表現出來的一樣堅信你的事業和組織么?”
“......總得活著。”德米特里低著頭,沒有反駁黛拉的話。
他看著信仰坍塌,看著榮耀售出,看著同胞死亡,逐步理解了自殺者的崩潰、親歷了社會動蕩下的混亂,最后甚至都能共情那些可恥的背叛者。
已經到了活著都艱難的地步。
如果不是組織里還有那么多不能獨立生活的老人和孩子,德米特里也不知道自己會不會活到現在。
而他能活到現在的另一個原因,是他還有另一重身份,還能靠另一個社會來生存。
可當他只能靠巫師的社會而生活時,巫麻團結聯盟里麻瓜社會的那一部分的意義又在哪里呢?
僅僅是每個月見那種場景一次,德米特里都在動搖自己本就搖搖欲墜的信仰。
不過,只要冷靜下來,眼前所見的一切又都傳達出另一種完全相反的信息——永遠不該動搖,永遠不該把命運擺到其他人手里。
所以德米特里知道他不能動搖。
但是身后還有那么多張嘴要喂養,還有那么多孩子沒有地方去學習,國家的困境又看不見任何結束的希望,他真的很累、很累、很累。
在這時候,莎多琳的項鏈給了他短暫喘息的機會。
“只是活著?你是讓莎多琳去信你都不信的東西?”黛拉眉心緊蹙,心里對巫麻團結聯盟這本跟她最喜歡的書關聯的組織感到失望的同時,用審視的目光看著德米特里,懷疑他接近莎多琳或許別有用心。
“不如說,是莎多琳在幫我堅定信仰,”德米特里嘆出一口氣,他坐在那兒,身體因為低頭的動作弓著,像座冷硬的雕塑,“她姓斯萊特林,卻能不帶一絲偏見的接觸我們的組織。”
“她學的那么認真,又那么認同我們,”德米特里低低的笑著,雖然是在笑,但笑聲里是藏不住的苦悶,“能被那樣純粹的人認同,難道不說明我們的全部沒有錯誤,是不該否認、不該動搖的么?”
德米特里一直知道,學校里被他高調言論吸引來的學生們,有很大一部分都抱著獵奇的心態,而且他也說不清楚,他表現出來的高調里是信仰更多,還是為了活著的表演成分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