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盾手隨著戰鼓節奏,以刀身拍擊盾面,同時放聲大吼,數千人踏著鼓點,腳步轟然,齊整如一人。
這聲勢排山倒海,壓向城頭,令人頭皮發麻,精神愈發緊繃。
看著衣甲鮮明,旗幟張揚,移動中依然保持著隊列嚴整的叛軍,趙孟啟神色不由肅然起來,“倒是一支強軍啊。”
陳驍鯤此時身披重甲,手按佩刀,死死盯著叛軍,語氣平靜道,“當年,陳老將主最為看重的兩人,便是姜大哥和劉修禮,一直苦心栽培,將半生兵法傾囊相授,若是只論將才,劉修禮其實還在姜大哥之上,若不是芷娘選……”
說到這里,陳驍鯤突然住口,似乎涉及到了什么隱私之事。
趙孟啟也沒什么八卦之心,繼續說道,“雖然這叛軍的攻城器具有些簡陋,但看這架勢,是打算死磕到底?”
陳驍鯤判斷道,“無論臨安還是鎮江的大軍,最多只要三四日便能到達此處,所以劉修禮的時間并不多,他唯一的選擇就是速戰速決,一決勝負。”
“你是說,他只打算攻打一次?搞一波流?”趙孟啟眉頭微皺。
陳驍鯤點點頭,“是的,所以接下來的攻勢將無比兇猛。”
從昨夜起,趙孟啟就一直親自掌握著最高指揮權,但他清楚自己對軍事方面還需要很多學習,并不適合指揮眼下的守城戰,于是想了一會后說道,“若是你來指揮,有幾成把握守住城池?”
要我來指揮!?
見面不到半天,燕王能如此信重,將自身安危交托給我?
陳驍鯤一驚,快速思考后,慎重回答道,“殿下,末將無必勝之把握,唯決死之信念!”篳趣閣
趙孟啟認真看著他,然后拍拍他的肩膀,“從此刻起,你全權接管戰場指揮!”
“喏!”陳驍鯤抱拳,突然感覺身負千鈞,同時也立刻進入了狀態,開始理清作戰思路。
雖然臨陣換將,看起來有些草率,但趙孟啟更明白外行指揮內行的危害,專業的事,就交給專業的人辦吧。
或許是排車過于笨重,叛軍行進的速度并不快,花了一刻鐘才走完半里的路程。
這時,戰鼓聲突然急促起來,排車后面號子聲大作,整個軍陣的速度開始加快,很快逼近到七十丈處。
陳驍鯤等的就是這個時候,將手一揮,冷然道,“傳令,石砲發射!”
片刻后,投石機的梢桿高高揚起,將四枚十幾斤重的石彈投向早已瞄準的排車。
劉修禮望著空中飛來的黑點,想到‘新式震天雷’,心頭一緊,瞬間提高了注意力。
石彈的目標是排車,不過宋朝的投石機是人力拉拽,準頭其實很差,只有一枚石彈擦著一輛排車頂部過去,其它連邊都沒有挨到。
不過這關系不大,這些石彈即便落點不準,在地上彈跳后依然撞入人群,無視盾牌,甲胄,犁出一條條血肉胡同,每一枚造成的傷亡,少則三四人,多則十幾人。
沒有預期中的爆炸,劉修禮倒是略略松了一口氣,這一輪幾十人的傷亡,遠遠沒有達到他的承受范圍。
而叛軍素質比水寇高出數倍,只是稍有混亂便恢復過來,繼續向前推進。
人拽投石機的優點就是復裝很快,于是第二輪石彈很快落下,砸中一輛排車,將其毀壞大半,一時間木屑橫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