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夫當國,文人儒士淪為婢妾奴仆,風骨盡失,命如草芥,朝不保夕。
普通百姓更是不幸,欲做太平犬而不得,只能成為兩腳羊,充作軍糧軍餉。
而武人也終日刀頭舔血,其中大多數也未必是有野心,只是你不殺人,人便殺你,許多事其實也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經歷過這種空前混亂,日月無光的黑暗時代,好不容易才走出來,那重文輕武就成了整個社會各階層的集體愿望。
當時的趙大,也是兵變上位,看過那么多國破家亡的同行前輩們,心里面怎么可能不害怕。
要說,他的杯酒釋兵權并沒有錯,不管對趙氏皇族還是天下百姓,這都是個正確的選擇。
從趙大的所作所為來看,他的意思絕對不是要用文人壓過武人,削減尚武精神,他是認為武人只能管兵,絕不能干政,想要建立一個文武各施其職的平衡政府。
后世的絕大多數強國,其實都是按照這一思想來處理文武關系的。
趙大只是不讓武將染指中央權力,他本身就
是武將出身,怎么會不懂武力的重要性呢,因此他對于守邊大將依舊給與足夠的權力和信任,保證了軍隊的戰斗力。
只可惜,趙大暴斃,接任的趙二是個文人,也沒趙大看得遠,又經過高梁河一敗,暴露了他軍事才能上的不足,武功不足以壓制那些宿將,皇位有些坐不住了。
于是,趙二從此大肆提高文人待遇,幫助他來壓制武人,極力打消整個國家的尚武精神,雖然是帶來了很長一段時間的和平發展,文化經濟騰飛,但同時也為北宋后來外戰弱勢埋下了禍根,空有無比強大的軍事儲備,卻不能發揮應有的作用。
經過靖康之恥后,大宋的統治階級都被打醒了,意識到了重文輕武的弊端,不得不暫時放松對武將的束縛,提高武將的地位,授予他們較大的權力。
南渡初期,武將可以出任宣撫使,安撫使,成為封疆大吏,統管軍政,緊急時還有便宜行事之權,可先斬后奏。
武將權勢膨脹,大大增強了宋軍的戰斗力,在與金國的戰爭中多次取得大勝。
但是有些武將自持軍事實力,漸漸跋扈起來,輕視朝廷,像劉光世、張俊等屢有抗旨不尊之事,而岳飛又和趙九妹政見相左,引發猜忌,還有苗劉兵變這類事情,從而激化了武將與文臣、與皇權間的矛盾。
這一來,被武將支配的恐懼感,再次擊碎了統治階層脆弱的心靈,趙九妹開始重建禁軍,收束兵權,加強了對軍隊統帥的防范,也不單止武將,還包括進士出身的統兵文臣。
實際上,大宋的重文輕武,主要是為了壓抑武將,防止武將飛揚跋扈,但不是輕視武備和軍隊,每年的財政收入有七八成都砸在了軍隊里。
只是將乃軍之魂,被過度壓制和防范的武將,就不再有主觀能動性和進取心,抱著混日子的心態,這軍隊戰斗力自然就無了。
趙孟啟正是明白這個問題,所以才想著組建新軍,探索一條既能合理約束軍將又不影響戰斗力的路子。
這很難,不過他多了近千年的見識,參考后世那么多成功和失敗的實例,總會找到可行的辦法,而給予軍人以崇高榮譽,正是其手段之一。
只是其他大多數人并不理解,防備武將做大這一觀念,已經深入到了他們骨子里了,因此他們對于動搖這一準則的燕王肯定是喜歡不起來的。
此時,站在高臺上的趙孟啟,仿佛在接受數萬人的膜拜,不禁有些醺醺然,或許,這就是權力的美妙滋味。
還好他沒有沉湎太久,冰冷的雨水將他澆醒過來,等到呼聲略小,便伸出手,示意所有人安靜下來。
「三才者,天地人,今日之祭,以人為先,天地亦不可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