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想憑借著吃藥將其壓制下去,可病情來勢洶洶,幾次在課堂上暈倒后,他被學校領導勸退了。
“小張,身體為重。我很欣賞你,但如今伱的身體狀況無法勝任教學工作,你就先養著病吧。”
校長的話說得委婉,張天亮卻很明白。因為這個無法控制的病,他恐怕無法繼續在三尺講臺上完成夢想了。
接下來的日子里,和醫生的診斷一模一樣,他開始不定時發病。
從一開始的倒地不起,到抽搐,口吐白沫,有了越發嚴重的趨勢。張天亮的工作也從小學老師慢慢變成邊緣人員,只負責打雜。
巨大的心理落差讓他難以接受,整個人頹廢不已。
父母沒有放棄,帶著他四處求醫。雖然沒有控制住病情,至少給了張天亮些許信心。
幾十年后,父母離世,張天亮的堅強再也無法維持。
他不再對痊愈報以期待,身上隨身攜帶的治療癲癇藥物被扔掉。整個人渾渾噩噩地四處流浪,只想早早結束這苦難的一生。
這一次,拯救他的人是妹妹。
張天亮的妹妹在學習上青出于藍,她就讀的也是師范類學校,畢業后被分到了鄭縣一所小學任教,也就是后來的z州。
看到自己的哥哥,張天亮的妹妹眼淚止不住的流了下來,這還是那個印象中風流倜儻的哥哥嗎?
她心里百感交集,決定接張天亮前來z州一同生活。
丈夫起初有些顧慮,他跟妻子是同一所小學的老師,工資微薄,勉強能養家糊口,多加一個人就有些捉襟見肘了。
而且還有一個問題,那就是實在是沒地方住。他們的房子是兩室一廳,父母住了一間,他們一間,哪里有別的地方了。
“我怎么就瞎了眼看上你個沒有同情心的人!”
“我哥的情況你又不是不知道,他自己在家那不就等死嗎?”
“你還有沒有良心!”
“不同意就離婚!”
她丈夫很是無奈,但看到自己大舅哥這個樣子,心里也很不好受,于是干脆把客廳給隔出來了一半。
“天亮,妹夫沒大富大貴的本事,但多你一個人吃飯還是不成問題的。你安心住下來,放寬心,沒什么事扛不過去。”
聽妹夫這么一說,張天亮一個大男人終于止不住眼淚。不愿違背姐姐姐夫的好意,他住了下來。
晚上,他久久不能入睡,腦子里又開始隱隱作痛。
這種悄無聲息的疼痛像是看不見的鈍刀子,像是在日復一日地剜去他的腦子,留給他長久的遲鈍與痛苦。
張天亮不止一次地想過一了百了,可父母的臉龐一直浮現在眼前。
他記得最初患上這個病的時候,天都塌了,熱愛的事業無法繼續,連正常的的生活也無法維持。
幸好,父母一直在他身邊。
從他生病被學校邊緣化開始,原本在家伺弄土地,頤養天年的父母,不得不再次撿起謀生的重活,帶著他四處求醫。
對于這個帶給他們榮耀又突然變成“負擔”的孩子,他們沒有說過一句重話,只希望孩子健康地活著,事業、金錢、名譽,都可以拋諸腦后。
父母在的幾年,張天亮努力配合著,看病、吃藥,甚至自己作為大學生嗤之以鼻的迷信手段,他也來者不拒。
他們已經別無他法,只得寄希望于能找到希望的任何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