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爺先時與她說,他這十余年來只做一個夢,那畫中的姑娘,便是他日夜所思之人吧?
她似是不可置信般摩挲一遍那水的紋路,卻只覺一切都好似鏡中月、水中花,瞧不真切。
二爺的畫,向來便是禁忌……
時錦提了燈籠往四下瞧去,瞧著倒是與往日無甚不同。只那面桌案上堆著厚厚一疊書籍,想是知畫整理書冊時,暫放于案角。
溪水自山間罅隙而出,蜿蜒曲折,頭頂明月高懸,取月中團圓之意。偏偏畫風清寥,只溪畔蹲伏一窈窈婦人,拘泉而飲。
心中的念頭一起,便怎的也壓不住。
眼下瞧見那小頁,她心中卻不知緣何,想要瞧一瞧畫缸中的畫兒。
時錦想的渾渾噩噩,直至天邊泛起魚肚白,她才一步步挪向自己暫作歇息的耳房。
畫軸帶著畫卷一道兒在地上沾了塵,展于桌案前的空地上。
女子身形纖細,便是連所著之衣也跟著纖毫畢現,偏偏面上沒有五官,只寥寥輪廓,瞧不清真切模樣。
小頁金紡繡線織成,菲薄若翼,上面繪著一張女子剪影,寥寥數筆,卻又初見端形。
這回畫的是庭院牡丹圖,女子的身形愈發清晰了些,面上依舊白團團一片,不見形容。
奈何畫才收了一半,她的動作便又是一頓。
燈籠中的蠟燭一點點燃燒殆盡,伴著最后一縷青煙散盡,書房中留下些清淺的燭火氣息。
她彎下身,自畫缸中抽出一卷系著紅絳的畫兒來,于桌案上緩緩展開,畫軸滾動間便顯出一灣溪水來。
假山旁的紅繡鞋因著血跡暗淡而趨于黑褐色,幾欲與假山融為一體。旁人若不細瞧,怕是盡可忽視那只繡鞋。
書房的門虛虛掩著,只輕輕一推,那門便吱呀一聲兒打開來。
時錦翻檢了下那書的封面,應是十年前的舊物,想來那時二爺不過少年,心性未定也是有的。
時錦將畫兒湊至燈籠前細細分辨,可在瞧清那隱隱約約的眉眼后,心中的驚駭卻一波接著一波,整個人幾欲站立不住!
水中的倒影帶著些扭曲,可一雙清淡的眸子還是若隱若現般刻在水面上,正正是她的模樣!
她頗是有些不可置信,自揉了揉眼睛,這才猶猶豫豫喚出口,“時錦?你回來了?”
想到這一點,她不知緣何,心中染了點酸澀。明明委屈得想要尋他,卻又覺著這話兒委實不好出口。
假山附近的地面上仿佛蓄了水,水中倒影清淺,寥寥數筆,倒好似是兩個人衣擺的影子。
她心下好奇,又翻了幾本書,卻再不見有何夾頁。目光落在桌案一側的高低紅木雙層架下,貼地放著一個大肚青花瓷畫缸。
時下正值深夜,時錦瑟縮了下,將那畫兒收好,這才又拾起另一幅畫兒解開來。
然而,面前的人殊無半分反應,倒好似沒聽見一般往房間里飄去。
知畫只覺著今兒個的時錦委實古怪,因是三步并作兩步跟上時錦,又拿手拍了拍她后肩,“我與你說話呢,怎的沒聽……”
她話尚未說完,時錦便闔著眼整個人栽到了地面上。
知畫嚇了一跳,整個人也跟著往后退了退,面上仍帶著些迷茫,“我、我沒用力啊……怎的就暈倒了?”
:<ahref="https://fd"target="_blank">https://fd</a>。手機版:<ahref="https://fd"target="_blank">https://fd</a></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