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揚跟你想的一樣……祖刺史要的是蘇峻,張三算什么?張家人算什么?”點燈人說完,拿起案上卷疊的布巾,起身,過來,蹲在蘇峻臉前。布巾上別著長針,針上帶著麻線。
蘇峻無法鎮定了,對方想干什么?
“嗚!嗚、嗚、嗚!”
可怕的慘叫中,蘇峻的雙眼被點燈人捏緊,縫合眼皮。
這個過程中,郡兵把張三拖著掉個,令其臉湊近蘇峻的臉。
黑線,紅血,扎肉穿線聲,毛骨悚然。
點燈人縫完一只眼,再縫另只,說道:“他連自己模樣都不識,有眼不如無眼。別急,縫完他,就縫你。”
張三倒抽氣,眼瞪老大。什么意思?從進來茅屋就一直單審他,難道不是留他的命、利用他跟反賊接頭?
“嗚嗚……”蘇峻的撲騰驟然加劇,血混了別的顏色從眼縫流出。他的眼珠被針戳破了。
張三嚇溺。
點燈人縫完,在布巾上擦血,磨針。線還剩下一半,他在張三的嘴前比劃:“你的事情,我皆知。留你還有什么用?”
能活,誰愿死?還是被虐死!張三急切表達自己有用,他知道罪徒中還有內應,他能幫著點燈人更順利的冒充蘇峻!他不給祖刺史賣命了,他給點燈人賣命!
匠師考場外。
貨郎比昨日多。太陽快落山,附近農戶收了食攤,準備歸家。冒充馮貨郎的蔣游徼買了個麥餅,往地上一坐,面對著考場。
“喂!”蔣游徼叫一個倚著樹、往考場內張望的貨郎。
貨郎頭戴艷麗大花,挑著擔過來,粗嗓門一笑:“喚我何事?”
蔣游徼撕一半餅遞向對方:“拿著吧,出門在外都不容易。這餅難嚼、難咽,我吃一半正好。”
貨郎接過餅后,蔣游徼不再看他,繼續瞧著考場,嘆聲氣。
貨郎坐下,問:“有愁事?”
“哈哈,無。就是噎的。”
“你看這是啥?”貨郎從筐中翻出個布包,解開。
蔣游徼眼直了:“肉餅?”
“對。你莫嫌我吝嗇,若非你舍得給我一半麥餅,我可舍不得分你肉餅。拿著,也一人一半。哎呀拿著!”
蔣游徼眼眶紅了,感激不已的樣子道:“那我、那我可吃了啊。”他大口嚼,“嘿,肉餅就是不噎。”
貨郎也開心的吃,肉餅放的時間太長,同樣剌嗓子,他猛咳嗽數聲,咳嗽聲奇特,不像他說話聲那么粗,若閉眼聽,肯定能被誤認是女娘在咳嗽。
蔣游徼遞過竹壺,看著考場愁道:“我是后悔來會稽山了,早知匠人一直在里頭考試,還不如在縣城里頭收些器物呢。我是踱衣縣人,你是哪人?”
貨郎的疑心在對方不斷的嘮叨中打消,接過竹壺,仍謹慎的先嗅、再含入嘴中一點,水沒問題,但是也不再喝了。“我是本地人。”
“本地人好啊,聽說城內的‘木竹里’全是木匠肆,每天晚上光揀廢料都能賣好多錢,真有這好事嗎?”
“啊。是這樣。”
“呀!”蔣游徼捂肚子,“我得去解手,一起去嗎?”
貨郎臉色很不好看。
蔣游徼納悶的抓抓頭,挑上擔子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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