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允明側著頭聽著,偶爾皺眉,偶爾點頭,卻不打斷她。
程平突然嘎巴止住了。
陸允明挑眉,“怎么了?”
程平不好意思地撓撓頭:“門生又放肆輕狂了。”
陸允明笑道:“不礙的,又不是在別人面前。”
程平就像聽了寶姐姐表白的賈寶玉,這話說得這么“親切稠密,大有深意”,這個……
然而偷眼打量陸侍郎,他并無異色。程平想想,也對,座主和門生,那相得的,亦師亦友,確實不是外人。
陸允明站起來,程平也忙站起,兩人接著往前走。
前面一個緩坡,坡上芳草萋萋,綠色地毯一樣,雜著些野花,雖然不是什么出名景致,卻有種自然的美感。草地上有幾個小娘子正在簪花斗草,見陸允明和程平來了,幾個人都偷偷地看。
看她們穿著不像高門大戶的女郎,但陸允明和程平都守著規矩,微施一禮,便要走過去。誰想其中一個女郎被同伴推出來,腳下略微跌撞地跑過來,把手里半開的芍藥塞在陸允明懷里,又看他一眼,就紅著臉跑了回去。
陸允明皺下眉,卻沒把花丟了,女郎們嘻嘻哈哈地跑走了,那個送花的女郎還不時回頭看。
看著女郎們的背影,程平笑起來,好可愛的姑娘們,當面表白什么的,真好。上輩子我要是有這勇氣,何至于母胎單身到穿越?
陸允明一扭頭,就看到程平笑呵呵的樣子,微抿嘴角,瞪她一眼。
程平略微收斂一下,眼睛里卻還都是笑意,“這芍藥甚美,堪配座主人才。”《詩經·溱洧》上說“維士與女,伊其相謔,贈之以芍藥”,芍藥是上巳節示愛標配。見了太多次姑娘向陸侍郎表白,第一回程平誠惶誠恐,第二回雖不惶恐了卻也尷尬,這回,程平連尷尬都不尷尬了,還有膽子打趣。
陸允明還真就把芍藥塞在了衣襟邊兒上,瞇著眼對程平道:“卻不知什么花才配悅安?”
程平咧嘴一笑:“門生當然按照習俗配蘭草了,秉持蘭草,祓除不祥嘛。”
陸允明沒大見過這么不要臉的,什么“祓除不祥”,分明是自比君子。
看程平笑嘻嘻的臉,陸允明把手里的骨哨砸到她懷里,“吹你的哨子去!”
程平抹下鼻子,把哨子揣到袖子里,當然要吹了,反正已經為這哨子“付過賬”了,不吹豈不虧了。
然而事實上是,下午程平等幾乎把哨子吹破,也沒能改變戶部的頹勢,禮部?禮部也沒討到好,全部被兵部隊實力碾壓。
三隊混戰,一個球門,看誰進球多——是的,此時的馬球賽就是這么靈活,程平不得不感慨,唐朝人真會玩。
兵部以6比4比3的絕對優勢,獲得小組賽冠軍,進4的禮部和進3的戶部都慘遭淘汰。
戶部真的被淘汰了,程平竟然有點難過,尤其看到隊員們一個個沮喪著臉的時候。
當然,戶部被淘汰,剩下幾天程平都不用來曲江邊了,在家睡懶覺葛優躺?怎么可能!因為要陪陸侍郎出去游玩。</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