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明又看陸允明:“聽我一句勸,早點娶新婦吧。”
陸允明抿嘴。
程平一個沒忍住,“噗嗤”笑了出來。
慧明也笑了,對兩人揮揮手,重新背一背包袱,轉身走了:“陸五——別忘了我的酒!”
陸允明目送朋友的背影,直到看不見了,才嘆口氣轉身。
程平剛才笑了那一下,怕小心眼的陸尚書找后賬,便沒話找話,妄圖蒙混過關:“‘事了拂衣去,深藏功與名。’慧明大師頗有高僧風范。”
陸允明負著手,側頭看她:“你呢?是想著在這里推廣鹽井,還是跟我回戶部去?”
程平一怔,笑道:“平全憑座主吩咐。”
“跟我回去吧。這里交給崔員外郎。”
程平叉手道:“是。”
片刻,陸允明終究多解釋了一句:“若在這里,便是在鹽官中升遷,升得雖然快些,但終不如循正途的好。純財政官少有拜相的。”
他沒說的是,地方鹽務水太深,怕程平年輕,一個把握不好掉了進去。
程平眉眼彎彎:“全聽座主的。”心里卻斜眼笑,拜相……想得真深遠啊,我還以為老徐尚書已經是我的職業天花板了呢。
陸允明難得見她這么乖巧,不由得也笑了。
陽光投過竹葉斑駁地灑在程平臉上,白嫩的額頭隱約可見細細的絨毛。陸允明別過眼去,這樣稚嫩,還是接著放在戶部歷練吧。
慧明的圖紙比程平的復雜得多,標注也更細。
“竹筒之間首尾套接,只要粗細合適,外面纏上麻繩,再涂以油灰,想來能用一段時間不至漏水。”
“這個汲鹵筒上的活塞子,你們看看是不是這么個意思?我們先試試熟皮,時間長了,鐵的許會生銹。”
“這是取碎石土的鐵盞。”
……
慧明把程平畫的抽象派大餅都具體化了,又對程平道:“你那幾個鉆孔機關的圖甚好,我路上閑暇無事,做了兩個木頭的。”
說著慧明從包袱里掏出幾個物什來。
其中有一個,程平看到的第一眼,心里就產生了某些邪惡的聯想。如果不是上面的螺紋,多么像……而且上面還有兩個圓形把手。
程平不自然地偷看了陸允明一眼,見他并無異色,而慧明和尚正在用這個鉆陸允明帳篷里的地面……程平不得不承認是自己淫者見淫了。
“這若是鐵的,快速轉動起來,金石可破。”
程平握拳在唇邊輕咳:“癥結就在這兒,主要就是缺‘動力’。”
慧明笑道:“小郎君用詞何其準哉!動力……可不就是動力嗎?”
程平尷尬一笑。
慧明嫌棄地看一眼陸允明,又對程平笑說:“陸五肯定沒做過,不知小郎君可曾舂過米?”
……我也沒有。程平撓撓頭,終于跟座主又坐在同一條板凳上了。
慧明和尚無奈地嘆口氣,“朝廷找你們這些四體不勤,五谷不分的當官……”
程平幫他補上“吃棗藥丸”。
陸允明笑著皺眉,卻沒說什么。
慧明和尚拿過一張圖紙,“那我說,你們聽著就是了。我們雖然沒辦法弄出讓鉆孔機關轉動的‘動力’,卻也有笨法子——用舂米的辦法硬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