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還以為男人真是有什么話要說。
真是可笑,難道蕭璟以為她還會在一個坑里跌倒兩次嗎,不過只是仗了一張好看的皮囊,罷了。
鳳拂音不愿留在這,繼續欣賞男人所謂的“楚楚可憐”,冷語抿唇丟下一句:“好自為之。”,便轉身離開。
蕭璟徒留原地,望著漸行遠去的背影。
男人心中覺得空落,卻又不知為何空落。
仿佛積攢許久的一樣東西在一瞬間轟然崩塌,落化為灰,不復存在。
蕭璟不明白自己此刻為何難過,也許是原本的計策失敗。
不過不打緊,長公主既然不愿為他所動,那他總有別的法子能出去,區區的大理寺而已,他自然能來去自如。
不過等他出去,這位長公主…
“呵呵——”
蕭璟不禁出聲冷笑,笑聲愈發響亮,如穿過亙古的鴻鐘,狂放肆意,徹響在空曠的牢房內。
鳳拂音并未急著回府,叫來大理寺卿又叮嚀了幾句,她固然知曉蕭璟的本事,知道男人不會就此作罷,更深知帶放虎歸山的道理。
嚴令大理寺上下,這幾日嚴守內外,不可有片刻懈怠,跑了一個賊人,便唯其是問。
大理寺卿一勁地叩首保證,請殿下放心,理應盡責,絕不回令人跑了!
鳳拂音瞧著眼前磕頭磕破皮、還在豎著三指無比堅信保證的人,一副怎么看都是不太聰明的亞子,猶豫了一下,讓鳳羽調了些公主府的親兵來同看守,才勉強放了些心來。
回到公主府時已經深夜。
鳳拂音命人換了肩膀上的傷藥,洗漱后隨手在寢衣外搭了件暗紫的披風。
寢殿側外的書房,屏風后的案首上已堆滿了這幾日的奏折。
鳳拂音看了一眼,不為所動,
徑直走到另一旁架臺上,嫻熟的旋轉架臺上青翡花瓶。
“轟——”
伴隨濺起的落灰,水晶架臺緩緩翕動,露出墻后隱秘漆黑的暗室。
鳳拂音轉身望了一眼,四下無人。
暗室內沒有窗戶,無處通風,火苗在油燈內跳動,發出“刺啦!”的聲響。
暗室很深,外頭是幾個書架,走到盡頭卻發現竟還有個偌大的祭臺。
祭臺上置著牌位,父母、兄長,以及一道無名、未填姓名的空牌。
鳳拂音給前三道牌位奉了香燭。
唯獨最后一道…
盯著它,久久出神,凝灼的視野卻是難得的溫文,仿佛卸下一切的溫柔。
牌位的主人…
是一個她還未謀面,就已永遠離開她的親人。
那么小,還只有兩個月,便化作一灘血水慢慢從她的腹中消失。
孩子…
前世她從沒想過,她和蕭璟這樣的人,竟也會育有子嗣。
那時她與蕭璟劍拔弩張,蕭璟離府出京,她心懷怨恨,情緒低落,孩子就這樣無聲息地沒了。
它沒了,她才察覺到它的存在。
后來蕭璟以兵謀亂,率眾人圍困公主府,將她囚禁,她也從未向他吐露過此事。
一個涼薄至此的父親,難道還會為你傷心嗎?
如今她與蕭璟徹底斷了關系,也許小家伙永遠不會真的來到世上,她想來和它作最后的告別。
鳳拂音心中惆悵,憂傷難抑。
忍著心中無限悲傷,慢慢將那矗立的牌位扣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