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此刻呼吸明顯加沉,臉上紅暈也只是發熱導致,看來的確是如蕭璟所言。
心中不由得松了一口氣,方才是自己太過沖動才產生的誤會,顧云洲沉眉。
應聲沉道:“是我誤會了,對不住。”
蕭璟冷諷諷一哼,完全不吃這一套。
方才沈清離開之時與顧云洲的對話他可聽得清楚。
男人無非是怕殿下在他看顧之時出了什么意外,無法跟他夫人交差,于是這么急厲地嘶吼自己,讓他知道分寸。
可真是他的好舅舅!
蕭璟心中無限諷刺,難怪那日急著與他話劃清界限,怕是他早就不記得姓什么了。
可悲,真是可悲!
“這么看著我作什么?”顧云洲道。
“沒什么。”
蕭璟別過視野道:“殿下身子虧虛,不能這么熬著,得靜心修養。”
“我知道了蕭璟,我這就派人去叫清清。”
一個直呼全名,一個卻稱謂小字,孰輕孰重,抉擇如何,明眼之人一下就能看出來。
“沈府不宜久留,你現下即刻離開,公主府之事你想到主意便給我來信。”
顧云洲說完,便伸手。
試圖從他懷中接過昏迷的人兒。
蕭璟望向那雙伸來的男性軀肢,陷入沉默,他側著身子回避,算是拒絕他的提議。
顧云洲:“………”
知道自己理虧在先,顧云洲索性也不與他計較,轉身出門,去吩咐小廝。
蕭璟將懷中的人輕輕放在蒲團之上,隨即站起,深深望了一眼。
他此刻心中再有不舍,也無用。
轉過頭,最后望了一眼高處供奉的神位,心中虔誠,深深一拜。
老夫人,您若當真在天有靈,那便繾佑殿下吧。
男人隨即轉身,從窗外跳出。
瞬間消失在這漫天寒侵的黑夜。
三日停靈之期一過,第四日的天蒙蒙灰亮,沈府正門便已開啟。
沈濯于眾人之前,一身孝衣。
鋒挺俊逸的五官這幾日已被悲慟磨平,沈濯臉上從未有的悲沉莊肅,男兒有淚不輕彈。
他為家主,今日前來扶靈。
扶祖母的英魂靈柩出府,前去城外沈家的祖墳安葬。
府外已掛滿白幡,沿街灑滿燒印的紙幣。
巫祭在前方引路,為老夫人的魂靈引路,
路兩側是沿途各家設的路祭,負責哀奏的樂人隨之行在隊伍之后。
低鳴悲泣的鴻聲一點點吹響。
今日隊陣前方除了沈濯,其次便是沈母,其次便是沈家嫡系的一列親長。
除此之外,便無別的他人。
老夫人生前追有一品誥命,按照北淵慣例,朝中諸位品級的官員都可來隨之祭拜。
可在此之前,三日守靈之時,鳳拂音已暗下了懿旨,令任何人無詔不得前來。
她早已見貫人心冷暖,百官就算真的前來,又有幾人是真心虔拜外祖母的。
她不想,這些骯穢的靈魂臟了老人家離開的路。
送喪的隊伍轟烈,一路綿延直至城外。</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