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確很享受被人吹捧,但這個態度還是有點不太自在。
但鄒束卻抹了一把臉:“不……不管怎么說,這一拜總是要的,高將軍有所不知,我的家人,死于血祭。”
這話出口,高見也不說話了。
還能怎么說呢?
于是,高見只能嘆息:“那我就受了你這一拜,不過別叫我高將軍了,你還是和之前一樣,叫我老弟便是。”
“嗯,高老弟,你知道嗎,我以前和你做過一樣的事情。”鄒束說道。
“只是,我比你差遠了,當時我全家被血祭,我自己一個人殺了幾個鄉親,逃出了家鄉……”鄒束似乎是陷入了回憶之中,開始述說他以前的事情。
顯然,他有話要對高見說,只是需要用這些故事做鋪墊。
高見意識到了這點,所以在旁邊靜靜傾聽。
原來,鄒束曾經也是個鄉下小子,只是從小身強體壯,練了幾手莊稼把式,在鄉里千百號人里也算得上勇武,混了個一個鄉勇的名頭,當了縣城里的一個小吏,在縣城租了個房子,生活也算是滋潤舒坦。
村子里和縣城隔了小一百里路,回去還挺麻煩的,所以他差不多一個月回去一次。
他單身漢一個,不用養老婆,自己掙自己吃,唯一放不下的就是家鄉的老父母,每個月就會買點酒肉提著,回到村子里。
老父母已經半個身子入土了,不愿去城里享福,只想守著家里最后一點清閑,等著入土。
唯一的盼望,就是想讓兒子早點娶個媳婦兒。
但鄒束懶散慣了,再加上他天賦不錯,在縣衙里差點就要突破一境,深受捕頭器重,說是要提拔他當捕快,他也就不急著成親。
血祭的事情,他也一直知道,并且覺得沒什么,反正選的都是一些無親無故,自己看著也不是很愿意活的老朽,既然血祭能夠帶來風調雨順,那自然是無所謂,是好事。
他每月回村子里,酒足飯飽,喝的氣熱腦昏,仗著自己年輕,有實力,有靠山,而且馬上就要被提拔當捕快,總是沖撞鄉老,橫行霸道。
鄉老和鄉民們當時沒說什么,但后來……血祭的抓鬮,抓中了他的老母親。
他立刻按照‘傳統’,給鄉老備了一份厚禮,是他半年的積蓄,希望能偷偷將抓鬮的結果改一改,改成旁邊那個死了兒子的老寡婦。
結果……鄉老拒絕了。
鄒束懵了,他抓著鄉老的脖子,把他按在桌子上,威脅他,要么收了錢改名字,要么死在這里,他殺出去。
鄉老答應改名字。
他信了。
血祭如期舉行,而那天他不在縣城里。
老父母死了,消息傳到縣衙的時候,他甚至沒反應過來。
“現在想來,那時候的我真是蠢的難以置信。”鄒束搖了搖頭:“還是太年輕了,輕信別人,輕信自己,總覺得自己是最厲害的。”
那之后,捕頭勸他不要把事情鬧大,他和捕頭吵起來了,被對方一拳打翻在地,半天爬不起來。
捕頭對他說:“為了你的前途著想,還有……你知道這些鄉老的關系都是通到縣太爺那里的嗎?不然他們坐得穩這個鄉老?你知不知道縣太爺是都城里出來的大人物?人家有家世的。”
鄒束沒說話。
那之后,他偷偷的返回鄉里,想要殺了鄉老,可出現在他眼前的,卻是其他捕快。
原來……大家都不笨。
大家都想得清楚情況。
只有他一個人自以為是,覺得自己有實力,有靠山。
其實別人才是有實力,有靠山,只有他一個鄉下窮漢,半瓶水響叮當,整天晃來晃去,殊不知別人都當他是傻瓜。
可惜,大家都錯估了一點。
那就是鄒束……真的很有天賦。
他絕望之下的豁命一搏,開了氣海,臨陣突破了一境,殺光了在場所有人。
那之后,他背井離鄉,成為了一個亡命之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