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隆沒有哭。
他抱著那柄短劍,蜷縮回自己熟悉的角落。洞壁的泥土依舊溫暖,蟲子在腳邊爬過,但一種前所未有的冰冷和沉重,像凍土下最硬的巖層,壓在了他的心上。
他低頭看著手中的短劍,烏沉沉的劍身映不出他的臉,只倒映著洞壁泥土的模糊輪廓。他慢慢握緊劍柄,粗糙的麻繩摩擦著手掌的老繭。一股冰冷、堅硬、決絕的氣息,從他心底最深處升起。
所有外界的喧囂、恐懼、痛楚,都會被強行壓入心底那片最狹窄、最黑暗的“絕壑”。
覃隆抱著短劍,蜷縮著。洞外風雪呼號,洞內蟲豸低鳴。他閉著眼,仿佛又回到了那個被風雪,寒冷,以及饑餓逼到巖石縫隙的夜晚,又看到了師父臨死前眼中那點瘋狂的光。
一種冰冷的、沉靜的、如同地底巖石般的“意”,在他蜷縮的軀殼內,在那片心魂的“絕壑”之中,悄然凝結成形。
覃隆蜷縮在雪地里,他不再是那個覺得自己“刀口舔血”很酷的年輕殺手了。
那層用寶錢、名聲和一點點自我幻想編織起來的光鮮外衣,被世家冰冷的目光和師父臨死前的絕望徹底撕碎、剝落,露出了底下最原始、最不堪的底色——
一個凍土荒原里爬出來的、僥幸多活了幾年、如今又被重新打回原形的蟲子,如今拖著沉重的軀殼,更深地扎進風雪肆虐的荒原深處。又和別的蟲子一起,躲在洞窟里,依靠著地底那一點點的溫暖而勉強茍活。
他曾經覺得地洞溫暖,現在卻感覺像躺在墳墓里。那些爬過傷口的蟲子不再是他小時候的玩伴了。
隨后,覃隆慢慢的成長。
他運氣很好,偶得奇遇,拿到了一套真正的功法。
他天賦絕倫,靠自己琢磨,硬生生找到了修行這套功法的方式。
他一路往前,靠著師父教給他的一些東西,又加上自己學到的別的東西,慢慢的突破。
先是破開精關,肉身得以長久,能夠迅速復原。
再之后,破開神關,成就兩關大宗師。
這個過程里,他也意識到了……
天地,其實就是神朝的世家和仙門們所掌控的。
所以,他怕了,就好像最初害怕刮風,害怕大雪粒子一樣,就是如此的害怕世家和神朝所掌控的力量。
不過有人給了他膽子。
是楊凌。
楊凌一個四境,膽子比他大,不知道是初生牛犢不怕虎,還是因為他真的智勇雙全,但不管怎么說,楊凌頂在了前頭。
覃隆于是就再度生出了膽氣,站在了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