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兄有所不知,那杜衡慣會做戲。生老病死,人之常情,哪家不以科考為重?偏偏就他守孝三年,被不明就里的百姓交口稱贊,倒顯得我們這些人眼中只有前程,無情無義!”
說話的這人留著山羊須,神色陰郁。他文采尋常,卻寫得一手好字。三年前的春闈,聽聞主考素來喜好工整雋秀的書法,便自覺憑字跡必得青眼,因而狠心不為病逝的寡母守孝,還對外托辭道:“母親在天之靈,想必也會允我忍痛赴考。”
誰知,他不但榜上無名、名落孫山,在親族間更背了個“不孝”之名,里外不是人。自是趁此機會,將多年怨氣一股腦兒撒在了杜衡身上。
“兄臺此言,我卻要駁上一駁。”
一名面白唇薄、目帶狡色之人搖頭開口,袁頌原以為他要斥責山羊須,為杜衡說話。
“京師乃至全國學子千千萬,家中難免有不幸之事。杜解元如此行事,孝感動天,你不夸一聲,反說他作戲?試問天下,有誰會將前程當作兒戲?”
不想此人話鋒更為老辣,只聽他話音一轉,接著說道:“不過,我倒要說,袁兄未上京之前,整個京城都被杜衡一流的文風鬧得烏煙瘴氣。袁兄也無須為他嘆息,他今日落得如此,實乃咎由自取。”
隨即,他又順勢奉承:“不瞞袁兄,上回席府的品文會,在下也在場。袁兄一開題,技驚四座,自那時起,我便心中了然,江南的清風,終于由袁兄帶到了京城!”
這些人不僅唾棄杜衡,還同席西岳一般,認定了他便是那新科狀元,眼里、嘴里盛滿了殷勤二字,張口表起了忠心:“袁兄,自上回品文會初見,在下便覺得您的文章與做人都十分清正。春闈過后,在下愿繼續追隨與您。”
“我也愿追隨袁兄!”
“我也是,愿為袁兄肝腦涂地!”
只因想聽聽他們眼中的杜衡究竟是何模樣,卻聽得一派見風使舵,令人作嘔的奉承,袁頌冷哼了一聲,蔑笑道:“各位怎的好似今歲春闈的主考,料定了袁某能當上新科狀元?”
他的眼中充滿了不屑與譏誚,繼續冷聲道:“我看各位看上的不是袁某的前程,而是袁某背后的人吧?只可惜叫各位失望了,袁某之所以在此宅住下,本就是與家伯生了嫌隙。我勸各位趁早離去,找我不如徑直下拜帖至袁閣老的府邸!”
本以為這些人會知難而退,袁頌卻發現他們的臉上竟一副早已了然于心的神色,并無半點意外,反而還笑道:“我等怎能是那等墻頭草?袁兄與袁閣老之事,我等早已聽說。京城里,誰聽到袁兄名諱不道聲好?”
那位山羊須附和道:“袁兄,寧肯放棄家中權勢,而去追求心中摯愛,已讓我等心生佩服。若不是袁兄心有所屬,在下還想將自家妹子薦于袁兄你呢!”
那目帶狡色之人好似同那山羊須不對付,又張口反駁道:“這位兄臺,真是不自量力。袁兄看上之人,必定芙蓉如面柳如眉,我看兄臺之長相,令妹應也好看不到哪兒去。難道您覺得,袁兄只是因為人家出身寒微才鐘意于她嗎?”
袁頌越聽越覺得不對頭,索性不再做那好客之人,只見他猛地起身,拎起那人的衣襟,雙眼微瞇地問道:“什么芙蓉如面柳如眉?什么出身寒微?你從哪里聽來的這些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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