繼母林氏的刺耳之聲,才過月余仍回蕩在耳邊,如今蘇家卻忽然派人上門接她。
以他們一貫的做派,出爾反爾也并不稀奇,但親派管事來接,終究讓蘇螢心生疑竇。要知道,她上京時,蘇家可是冷漠至極,不僅無人來送,更是連個丫頭都不肯給她,就這么讓她落魄赴京。
在蘇府的兩年,蘇螢早就對蘇建榮這個父親寒透了心,若不是親族有人言語,他又怎會將已在外祖膝下十年的她領了回去?
這一回,只怕是來者不善。
“那管事在哪兒?我去見他。”
蘇螢自是不懼,親上前去,欲讓清泉領她去見。
“這里是杜府,不是誰想來便來,想作甚便作甚!”杜衡自是不讓蘇螢獨自面對,他出言攔下,柔聲道:“一切有我!”
容氏卻上前,對杜衡搖頭示意:“蘇家來人,自然由我處置。”
隨即又囑咐:“衡兒,你有你的事要做,把心放在備考之上,切莫被旁事分了心。”
容氏目光堅定,不容杜衡拒絕,在這個節骨眼,沒人愿意再出紕漏。
蘇螢明白姨母之意,也放緩神情,故作輕松地寬慰道:“我上京之事,是外祖同父親說好的,不必擔心。”
說著,便隨在容氏身旁,道:“姨母,我與您同去。”
清泉得了門房的訊息后,特意讓門房將人帶到垂花門旁的偏廳,既不讓坐,也不讓添茶。
表小姐當初來的時候,是個什么模樣,他同公子可是親眼所見。他雖未刻意偷聽公子與小姐的交談,可他是公子的貼身隨從,有些話多多少少也不免入耳。
如今蘇家的人上門,他自然要替表小姐出出氣。于是,他對門房振振有辭道:“只是表小姐家的下人而已,你讓他在那兒站著等便是。”
蘇家派來的這一管事,名叫蘇潤,是蘇建榮決意從商后,由蘇螢的母親提拔上的小廝。
當年是他,隨蘇建榮借經商之便,陪著老爺沾花惹草,看門把風,將出身青樓的林梅芬贖了出來。
也是他,替老爺瞞著夫人,在城西置了宅子,不僅將林梅芬安置妥當,還一口一個“夫人”地叫著,諂媚的模樣深得林梅芬的器重。
更是他,在正牌夫人病逝之后,有意無意地說些林梅芬教他的話,挑起老爺多年不被容家看重的那股不服之氣。最終,在老爺一聲令下,將挺著雙生胎的林氏接進了蘇府。
這樣一個見風使舵之人,自然最會看人臉色,伸屈自如。他心知此刻身在京城,也聽老爺提過,杜府已故的老爺原是禮部侍郎,所以,即便看出有人故意輕怠,他也不敢表露任何不滿。
不知過了多久,只覺腳底發麻,正伸手揉腿之時,門外傳來聲響。
他循聲望去,只見自家小姐,扶著多年未見的當年容家二小姐,如今的杜家二夫人,緩步走來。
蘇潤立刻俯身敬道:“杜夫人,小姐,老奴蘇潤奉老爺之命,接小姐回鄉。”
“老爺說了,小姐生辰將至,及笄禮哪有在親戚家辦的道理,這是老爺的親筆信,請杜夫人過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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