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向前隨意地踱了兩步,距離宋宴更近了些。
隨著這兩步踏近,那股無形的壓力似乎也隨之悄然提升了幾分。
“你此番在龍潭山,于假丹境魔修手中險死還生,算是經歷了真正的生死。”
“無論你是什么手段做到這一點,想來已經沒有再使第二次的機會了。”
“如今,再要你遠離山門護持,深入戰場兇險之地,直面真正的魔潮洶涌,遭遇更不可測之強敵……”
他的話音恰到好處地微微一頓,繼續說道:“你還有這個膽量么”
宋宴抬起頭,眼神平靜:“沒有什么膽量不膽量的。”
“即便宗門不提,弟子也會自行前往戰場相助同門。”
“弟子資質平平,一味求平穩,只得碌碌一生。”
“倘若弟子在戰場上不幸身死道消,那只能說明,弟子本事不夠,能力不足。”
“本就該死。”
陳臨淵靜靜地看著他,眼底深處似乎有一絲極淡的漣漪漾開,但快得讓人無從捕捉。
微微地點了點頭。
“很好。”
隨即,他收回了目光,重新轉過身去,背對著宋宴。
視線又落向溪水深處,回到了那無人能懂的寂寥之中。
“你與楊文軒的事,本座不會幫你說話。”
“你的麻煩,得要你自己去解決,無視他也好,殺了他也罷……但是不要在宗門里,明白嗎”
說罷,他抬起右手,對著宋宴的方向,隨意地輕輕揮了揮,袖袍帶起一縷微風。
宋宴一愣,隨即心中了然。
他收斂心神,對著那道背影,恭恭敬敬地深施一禮。
“弟子告退。”
語畢,宋宴沒有絲毫停留,保持著躬身姿態緩緩后退三步,然后才轉身,沿著來時那條靈霧彌漫的溪谷小徑,大步離去。
直到宋宴的身影徹底消失在小徑深處翻涌的霧氣里,青石碑前,那白袍身影才微微動了一下。
“道心初礪,劍意正濃……善。”
“嘶……”
“不過那道劍意,怎么看也不像是他自己修出來的。”
他沉吟了片刻:“可為何那日他使起來毫無滯澀,簡直像是天生就會一樣。”
思忖了片刻,搖了搖頭,把問題拋諸腦后。
他低頭看向石碑。
“師妹,這個人,好像年輕時候的我啊……”
“鋒芒畢露,道心純粹。”
“雖然資質差了點,當然,也沒有我英俊……”
“不過,真是奇怪,他似乎比我聰明,比我穩重,比我更像個‘人’。”
“也不知,他的未來會是怎樣一幅光景。”
他緩緩在青石碑前坐下,手中忽然出現一個酒壇,往碑前的空碗中一倒。
“咦”
他看了一眼手中酒壇,空空如也。
“……”
“該去買酒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