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神棍徹底無語,心道,你才吃錯藥呢。
從地底登上一層樓,春蘭等五名劍婢在大廳里迎接。
柳若菲帶著信天游,輕手輕腳上到第二層,親自動手,緩緩推開了一扇門。
一股濃郁的藥香傳出,屋里兩名宮女連忙過來行禮。柳丫頭擺手,示意她們不要說話,把身子讓開。
信天游走了進去。
床上,躺著一名奄奄一息的姑娘。眼窩深陷,面色蒼白,顴骨突出,青筋暴起,瘦削得驚人。
顯然,柳若菲趁信天游換衣整理的時間上來了一趟,為她凈面梳理了。灰暗嘴唇上顯露出新鮮的一抹淡紅,如夕陽余暉。
那是月圓之夜,在墳山奮不顧身刺了白無常一劍的春花。
信天游還殘留當時的印象,紅蘋果似的圓圓小臉兒。如果不事先說明,真認不出眼前這個人了。
柳若菲的請求,其實是春花最后的心愿,想看一看信公子。
就這么簡單。
信天游輕輕在床邊繡墩坐下,慢慢拉過春花骨瘦如柴的手腕。渡入一縷能量,閉上眼睛感知。
很涼,很涼,皮膚如同砂紙,脈搏微弱得幾乎沒有。
遲了,太遲了……
她體內,重要器官的生命跡象幾乎消失。燈盡油枯,全靠一股意志力強撐。
除非受傷后,立即服下進化一號。趁著健康細胞還沒有死絕之前搶救,才有恢復可能。
柳若菲把春花安排在靈氣濃郁的摘星樓,用最好的太醫,上最好的醫藥,只不過把衰竭的過程延緩了。
屋內鴉雀無聲,眾人都看著信天游的表情。
氣氛很壓抑,沉重,傷感。
受到了能量刺激,沉睡的春花微微睜開了眼睛,目光卻是渙散的。嘴唇動了動,喃喃自語:
“我……我該不是做夢吧……”
服侍她的宮女用手捂住了嘴,柳若菲的眼里蒙上了一層霧氣。
春花的目光終于聚焦到青年臉上,蒼白臉蛋泛起一絲紅暈。手指一顫想抽回,卻沒有力氣。
信天游緊緊握住她冰涼的手腕,能量繼續輸入。
春花直勾勾看著他,臉上露出羞澀。
“信公子,你真的很好看……”
信天游嘴角一咧擠出微笑,故意將空著的左臂抬起彎曲,挺胸收腹,模仿那一晚擺出的健美造型。
春花嘴角微勾,露出一抹笑意,瞳孔里的神采卻在飛快流逝,輕輕道:
“百看不厭,可是我要走了……好冷呀……你的手真暖和……”
信天游扭頭看了看柳若菲,后者會意,帶領宮女走了出去,輕輕帶關門。
信天游用被子包裹住春花,抱到窗戶前。
燦爛陽光照在蒼白如紙的憔悴面頰上,姑娘微微把頭往他懷里鉆了鉆,呢噥道:
“好舒服……”。
她真的很輕,越來越輕,好像沒有分量似的……
再也沒有聲音。
窗外出現了一個虛幻的少女影子,圓圓臉,身材健美,背負長劍,英姿颯爽。
她看著信天游,臉上露出驚奇,歡喜,羞澀。就好像在那個月圓之夜,見到他運劍如龍,光膀子秀肌肉,擺造型……
她張開雙臂向前,卻好像永遠也走不進窗戶里。
在金箭似的陽光中,身影迅速淡化,消失……
她融化在光明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