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咚咚……”
“隆……咚嗆……”
鼓點聲密集,配合著銅鑼嗩吶之聲,就這么憑空自戲臺上響起,一副喧鬧之狀。
紅木戲臺之上,一道白煙忽地升騰而起,待白煙散去之后,竟是多出兩位僅有半人高的戲子。
它們穿著一紅一白戲袍,面上打著兩團鮮艷腮紅,嘴角咧到耳根處,笑得有些讓人不寒而栗。
一眼看上去,這倆玩意兒就不是人。
晨光對著李十五等新兵笑道:“這倆東西是祟,名為‘雙簧’祟,當初好不容易才給它們逮到的,如今留在我晨家,算是當個樂子養著。”
鼓點聲越來越密。
戲臺上多出一把寬背木椅,紅衣戲子坐在椅上面朝臺下眾人,白衣戲子則躲在椅子背后。
所謂雙簧,一人在后面說,一人在前面模仿后邊人說話的神態和語氣,瞅著就像一個人似的。
李十五對雙簧不感興趣,對這‘祟’倒是極感興趣,他得好好瞅瞅,如今這片天地的‘祟’,與大爻三十六州的‘祟’有何不同。
然而也是這時。
李十五軀體之上,忽地傳來一陣火辣辣的痛,好似被太陽近距離炙烤一般,讓他仿佛覺得自己快要燃起來了。
同時他僅剩下的獨眼,好似顆水泡一般,在肉眼可見的干癟下去,視物都是有些模糊。
李十五知道,一切之根源,依舊是腳下黑土缺失‘養分’,且那種軀體的‘空虛’感,時時刻刻折磨著他。
這些天來,他一直強忍著的,偏偏此刻,以他的耐痛度來講,都是有些承受不住,已趨近崩潰邊緣。
“老……老先生?你咋了?”,算卦老頭兒失聲驚呼。
“別……別管我!”,李十五低著頭,覺得不僅眼睛看不清,就連耳中也是轟隆亂響,聽聲音也混亂了。
“呼~”
“呼~”
他大口喘息著,終于是緩了過來,連帶著前方戲臺,也在他眼中清晰了幾分。
“好!”
李十五望著戲臺,就這么突兀吆喝了一嗓子。
而戲臺之上,紅衣戲子斜著眼,一副市儈鄙夷模樣,就跟城里人瞧不上鄉下人似的。
尖酸刻薄道:“喲,這哪兒來的臭外地的野狗啊?換了身人皮子,就跑咱們這兒討飯來了?”
“……”
一時間,無論那些晨家蛇精臉族人,還是被抓來的新兵,都紛紛朝著李十五望來,目帶打量之色。
只覺得這一句雙簧臺詞兒,出現的可真巧。
“隆……咚嗆……”
鼓點聲依舊,眾人漸漸收回目光。
至于李十五,自然是咧著嘴陪著笑臉,可別讓他知道,這兩只雙簧祟是故意罵他的。
“好,好!”,身旁算卦老頭兒,也是望著戲臺大聲拍手叫好,他覺得自己活不久了,不如也跟著苦中作樂一番。
戲臺上。
紅衣戲子搖頭晃腦。
“嘖,這老先生倒是個鶴發童顏,多福多壽的主兒,說不定來年娶上一媳婦,還能屙下個大胖小子……”
算卦老頭兒嘿嘿一笑:“這臺戲我知道,就是兩個人站在大街上,對著過往行人指指點點,評頭論足,不過以雙簧的形式演繹起來。”
李十五呵呵一笑:“雕蟲小技,老子可是能唱小生,甚至能唱一出花旦,這算個屁!”
“你長這樣,還花旦?”,老頭兒樂得不禁捧腹。
李十五懶得搭理,又是大笑一聲:“好,唱得好!”
戲臺之上,坐在木椅上的紅衣戲子,卻突然換了一副嘴臉,叉起腰,做了個吐痰粗魯動作。
“啊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