敘利亞東部,代爾祖爾省腹地。
這里沒有倫敦的陰雨,只有沙塵和清冷的月光。
一座由廢棄油田建筑群改造而成的營地,盤踞在荒涼的山丘之間。
沙土夯實的墻壁布滿彈孔,用破布和銹鐵皮勉強修補。
空氣中彌漫著劣質柴油、未散盡的硝煙、以及一種難以言喻的、混合著血腥和汗臭的濃烈氣味。
營地中央豎著一面巨大的黑色旗幟,在熱風中獵獵作響,上面扭曲的白色文字圖案像某種邪惡的圖騰。
營地最大的“指揮部”,不過是一間相對完整的磚石平房。
房內悶熱異常,僅有的一扇小窗被厚厚的毛毯遮擋了大半,光線昏暗。
墻壁上掛著粗糙的作戰地圖,用不同顏色的圖釘標記著勢力范圍。
地上鋪著幾張破舊的地毯。
一個穿著骯臟白袍、蓄著濃密絡腮胡的男人正背對著門口,對著桌子上剛送來的一份情報,發出野獸般的咆哮——
“廢物!一群被詛咒的廢物!八百人!真主的八百名勇士!還有我們最好的裝備!就這樣……就這樣被一群骯臟的民兵武裝……在摩蘇爾的沙子里……化成了灰燼?!”
他的聲音嘶啞、狂暴,充滿了難以置信的憤怒和一種近乎崩潰的恥辱感。
他就是1515武裝最高領袖,自封“哈里發”的巴格達迪。
桌上那份情報剛剛收到,還是新鮮熱辣的,內容是關于摩蘇爾方向精銳部隊近乎全軍覆沒的加密戰報。
每一個字都像燒紅的烙鐵,燙在巴格達迪的神經上。
他猛地轉身,布滿血絲的眼睛因為狂怒而暴突,臉上肌肉扭曲,絡腮胡子劇烈地顫抖著。
他一把抓起桌上一個還算完好的陶土杯子,狠狠地砸向墻壁!
“砰!”
一聲悶響,杯子碎裂,褐色的液體和碎片四濺。
“真主的怒火會焚燒他們!焚燒他們的靈魂!讓他們在地獄的烈火中哀嚎一千年!”
他揮舞著拳頭,歇斯底里地咒罵著,唾沫星子噴濺。他像一頭困在籠中的受傷猛獸,在狹小的房間里來回踱步,沉重的皮靴踩得地面咚咚作響。
摩蘇爾方向的慘敗不僅意味著巨大的人員和裝備損失,也不止是地盤上的收縮,更是對他權威的沉重打擊,對組織士氣的毀滅性打擊!
神是不能流血的!
1515武裝之所以能在這一年多時間里橫掃伊利哥西北部以及在這幾個月里縱橫西利亞邊境地區,是因為所有人對1515武裝的戰斗力和極端手段感到畏懼,以至于聞風喪膽。
現在,“伊利哥解放力量”的民兵們讓神流血了。
以后,1515武裝戰無不勝的金身就不復存在了。
他急需一個宣泄口,一個足夠分量、足夠血腥的復仇目標!
“馬上調集西利亞境內的部隊,集結至少一萬人!我要親自帶隊殺回摩蘇爾!讓那些骯臟的異教徒嘗試一下真主的怒火,我要燒掉他們的城,屠掉所有跟這次襲擊有關的人……”
就在他幾乎要被自己的怒火點燃時,一個穿著同樣骯臟、但神情更為緊張的信使,幾乎是連滾爬爬地沖進了房間。
他手里緊緊攥著一個信封。
“大人!大人!”
信使的聲音因恐懼和激動而變調,匍匐在地,雙手高高舉起那個油布包。
“‘暗河’!‘暗河’送來的!最緊急的情報!關于摩蘇爾襲擊者的!”
“暗河”——一個神秘而昂貴的匿名情報交易網絡,以絕對保密和情報精準著稱。
巴格達迪狂怒的動作驟然停住,布滿血絲的雙眼死死盯住那個油布包,像餓狼看到了鮮肉。
他一把奪過,粗暴地撕開信封,從里頭抽出一張便簽紙。
打開后,上面只有寥寥數行文字,附帶幾張模糊但特征明顯的衛星圖片。
【目標:宋和平(綽號“喪”、“非洲之鷹”……“音樂家”防務掌舵人、塞納北部武裝頭目)】
【位置:確認已進入敘利亞境內,當前活動區域:代爾祖爾省西部,阿沙拉鎮外圍區域。】
【意圖:營救其被俘前隊員(代號:廚子)。預計藏匿/集結區域:蓋爾比山(gharbymountain)東南麓。】
【關聯:摩蘇爾伏擊由其策劃并指揮。】
【情報來源:匿名(可靠度:最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