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爾猛地從癱坐的皮椅上彈了起來,如同被烙鐵燙到。
他側耳傾聽了片刻,臉色霎時慘白。
接著,他踉蹌著撲到巨大的落地窗前,雙手死死扒住冰冷的防彈玻璃,指甲在玻璃上刮出刺耳的聲音。
窗外下方,那輛龐大的t-72av坦克如同從地獄爬出的鋼鐵巨獸,履帶碾碎著前庭最后一點殘存的精美地磚,卷起滾滾煙塵。
那根粗長得令人絕望的125毫米炮管,此刻正帶著一種冰冷而精準的死亡意志,緩緩地、穩定地向上抬升!
炮口穩定裝置發出細微卻穿透力極強的液壓嗡鳴,像是死神的磨刀石。
炮管移動的軌跡,如同一根無形的死亡之線。
最終,那黑洞洞的炮口分毫不差地死死鎖定了目標。
杜爾的瞳孔瞬間縮成了針尖大小!
一股冰冷的、足以凍結骨髓的寒意,從他的腳底板瞬間炸開,沿著脊椎一路沖上頭頂!他看到了!
他清晰地看到了炮塔側面那個白色的、冰冷的編號——“024”!
他認得這輛車!
這是首都衛戍部隊直屬裝甲營的坦克。
就在三天前,他還親自為這個營授勛。
現在,它黑洞洞的炮口,卻對準了他自己!
“不……不可能……”
杜爾喉嚨里發出嗬嗬的、如同破風箱般的聲音,身體篩糠般地劇烈顫抖起來。
盧馬爾的裝甲旅?
奧馬爾干河谷的圍困照片?
所有虛妄的支撐,所有自欺欺人的幻想,在這門即將咆哮的125毫米巨炮面前,被碾得粉碎!
他輸了!
輸得徹徹底底!連最后一絲掙扎的力氣都被這冰冷的炮口抽干了!
什么財富,什么家族,什么流亡海外……
此刻都不重要了!
活下去!
他只想活下去!
“別開炮——!!!”
一聲撕心裂肺、帶著無盡恐懼和絕望的嚎叫,猛地從杜爾喉嚨深處爆發出來。
他用盡全身力氣,瘋狂地揮舞著手臂,指向門口的方向,試圖讓外面的人聽到他投降的呼喊。
他需要白旗!
立刻!
馬上!
他像無頭蒼蠅一樣在辦公室里亂撞,昂貴的古董花瓶被他撞倒在地,發出清脆的碎裂聲。
他撲向厚重的窗簾,想撕下一塊布,但布料堅韌無比,他徒勞地撕扯著,發出絕望的嗚咽。
就在這時——
“轟——!!!”
一聲地動山搖般的巨響猛然爆發!
咣!
頭頂傳來猛烈的爆炸聲,辦公室的屋頂搖晃起來,水泥細屑和墻皮簌簌往下落。
一股氣浪卷來。
杜爾感覺自己像狂風中的一片枯葉,被一股無可抗拒的巨力狠狠掀飛。
身體重重地砸在墻壁上,五臟六腑都仿佛移了位。
震耳欲聾的爆炸聲浪如同無數把重錘,狠狠砸在他的耳膜上,大腦一片空白,只剩下尖銳的嗡鳴。
天塌了!
這可不是比喻。
辦公室那巨大的、覆蓋著華麗石膏浮雕的穹頂,在他頭頂轟然碎裂、坍塌。
磨盤大小的混凝土塊、扭曲斷裂的鋼筋……
如同末日隕石般裹挾著煙塵和火焰,傾盆暴雨般砸落下來。
他覺得整個房間都在解體,墻壁發出令人牙酸的呻吟,巨大的裂縫如同蛛網般瞬間蔓延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