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多個小時后。
夕陽的余暉將“剃刀背”染成一片凄厲的血紅,如同巨大的傷口。
龐大的gna武裝車隊卷著漫天沙塵,如同姍姍來遲的殯葬隊,終于抵達這片死亡之地。
賽義夫將軍坐在裝甲指揮車的座椅里,臉色慘白如紙,手指不受控制地痙攣著。
當他的吉普碾過遍地焦黑的殘骸和早已風干成深褐色的血痂,停在多恩那具只象征性蓋了塊破布的尸體旁時,賽義夫踉蹌下車,一把掀開了破布。
只看了一眼,他胃里翻江倒海,猛地轉身扶著車門,劇烈地嘔吐起來,連膽汁都吐了個干凈,喉嚨里發出嗬嗬的干嘔聲。
“將…將軍…亞里夫中尉…找到了…還…還有sbs的人…全…全完了…我們的人…尸體…鋪滿了…”
副官的聲音帶著哭腔和深入骨髓的恐懼。
賽義夫用顫抖得幾乎握不住的手掏出衛星電話,用盡全身力氣按下那個通往倫敦的號碼。
倫敦,軍情六處,絕密作戰指揮室。
巨大的電子屏幕上,間諜衛星傳回的圖像冰冷而殘酷——撒哈拉沙漠里,“剃刀背”風巖區如同被蹂躪過的蟻穴,遍地焦黑殘骸,密密麻麻的尸骸在夕陽下拉出長長的、扭曲的陰影。
指揮部里,空氣凝固得如同鉛塊,壓得人喘不過氣。
m女士端坐在寬大的辦公桌后,手中捧著一杯早已涼透的紅茶。
一夜之間,她臉上的皺紋似乎深刻得能夾死蒼蠅,深陷的眼窩里布滿了蛛網般的血絲,但那眼神卻依舊銳利如手術刀,死死釘在屏幕上那片死亡之地。
她聽完了賽義夫語無倫次、充滿崩潰的匯報,自始至終,一個字也沒有說。
周圍的助手和高官們噤若寒蟬,連呼吸都小心翼翼。
“斷喉”行動,徹底、無可挽回地失敗了。
葬送了一支耗費無數資源打造的精銳sbs小隊,葬送了一個旅級規模的仆從軍,更葬送了她精心策劃、志在必得的清除計劃。這不僅僅是軍事上的慘敗,更是對軍情六處和她個人權威的致命一擊!恥辱感如同毒蛇噬咬著她的心臟。
宋和平…這個名字此刻在她腦中如同燒紅的烙鐵。
她太了解這種人了,睚眥必報,意志如鋼。
剃刀背的血流成河,絕不會是他的終點,而僅僅是他復仇的開始!
一股冰冷的、不祥的預感,如同沙漠的夜風,瞬間席卷了她的全身。
就在這令人窒息的死寂和m女士內心翻騰著滔天怒火、挫敗以及那絲揮之不去的寒意時——
嗡嗡嗡——
m女士那部絕密級的衛星電話,如同索命的喪鐘,尖銳、突兀、執著地炸響,瞬間撕裂了指揮室令人窒息的沉默。
所有人的目光,如同被磁石吸引,瞬間聚焦在那部亮起了屏幕的手機上。
m女士雙眼死死盯著手機上閃爍的提示燈,幾秒鐘的絕對靜止后,她伸出手拿起衛星電話,轉身走向指揮部里的一個單間,然后輕輕關上門,鎖死門鎖。
然后,環顧周圍,確定沒人,指尖異常緩慢地、帶著一種近乎殘酷的儀式感,重重按下了免提鍵。
一個平靜得沒有一絲波瀾、卻帶著撒哈拉風沙磨礪過般粗糲質感的男聲,通過揚聲器,清晰地、冰冷地灌滿了整個耳廓。
“女士。我是宋和平。”
聲音如同冰冷的刀鋒在寒冰上刮過,帶著金屬的質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