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號碼,他一直記住。
“我代表‘音樂家’防務公司正式宣告:自此刻起,英國在利比亞境內的一切官方與非官方利益節點、所有人員、一切資產,都將成為我們無限制、無差別的打擊目標。”
“直至最后一個英國士兵、特工、雇傭兵,帶著你們沾滿血的野心和令人作嘔的貪婪,像喪家之犬一樣,徹底、永遠地滾出這片土地!”
“撒哈拉的風或許能吹散剃刀背的血跡。但它吹不散刻在骨頭里的血債。你們發動的戰爭,結束了。我們的報復,從現在才算開始。”
“祝你們好運——在接下來的噩夢里。”
“嘟——”
隨著忙音傳來,通話被干脆利落地切斷,沒有一絲拖沓。
只剩下單調、空洞、如同無盡深淵回響般的忙音在她耳邊無情地回蕩,為“斷喉”行動,也為m女士此刻的心情,奏響了最絕望的終曲。
北非。
夕陽的余燼在北達爾富爾荒涼的戈壁灘上拖出長長的、孤寂的影子。
宋和平的車隊裹挾著撒哈拉的沙塵,如同疲憊歸巢的狼群,駛入了“音樂家”防務公司位于此地的秘密基地。
基地的輪廓在暮色中顯得格外冷硬,高墻、瞭望塔、隱蔽的機庫和倉庫,無聲地訴說著這里的戒備森嚴。
車輛停穩,車門打開,哈夫塔爾將軍在衛兵的攙扶下踏上了堅硬的地面,他環顧四周,疲憊的眼中閃過一絲復雜的光芒。
他身后,僅存的一百多名士兵沉默地下車,他們身上帶著剃刀背的血腥與硝煙,眼神疲憊卻依舊銳利,像一群傷痕累累但獠牙猶存的戰獸。
基地內其他“音樂家”的雇員投來或審視、或同情、或漠然的目光。
這支殘兵,是哈夫塔爾將軍最后的家底,也是“音樂家”防務公司一場豪賭的入場券。
一小時后。
基地會議室內。
厚重的木門隔絕了外界的一切聲響。
長條會議桌旁,宋和平坐在首位,兩側是公司的骨干。
屏幕上的圖片是目前列比亞局勢的態勢圖。
“情況就是這樣。”
宋和平的聲音打破了沉寂。
“哈夫塔爾武裝在沙漠城遭遇致命背叛,主力被殲滅。他現在手里,就這一百多號人了。”
他用手指關節敲了敲桌面,發出沉悶的聲響。
“剃刀背一戰雖然打掉了多恩和sbs,但gna的主力,賽義夫手里至少還有三萬條槍。靠這一百多人,加上我們,想把他扶回班加西,把gna趕下臺,有多少可能性。”
他嘴角扯出一個沒有笑意的弧度。
“各位,說說吧。”
沉默只持續了幾秒,法拉利率先開口,目光冷靜而務實:“恕我直言,從投資回報率和現實可行性角度看,哈夫塔爾將軍…已經失去了他的價值。一百多名精銳老兵,確實珍貴,但改變不了力量對比的根本懸殊。gna控制著首都的黎波里、主要港口、大部分油田,背后還有英國人的影子若隱若現。扶持哈夫塔爾重返權力核心?這已經不是挑戰,而是神話。”
他調出另一份數據投影在屏幕上:“列比亞目前除了gna,還有米蘇拉塔民兵、津坦武裝、費贊地區的部落武裝,甚至還有is的殘余分支。他們每一個派別,都比現在的哈夫塔爾更具規模,也更‘便宜’——至少不需要我們從零開始,投入海量資源去重建一支軍隊。尋找新的、更具潛力的代理人,才是更符合公司利益的策略。為一個失去基本盤的流亡將軍押上全部身家,風險太高,收益…太渺茫。”
白熊抱著肌肉虬結的雙臂,粗獷的臉上沒什么表情,聲音低沉:“法拉利說得對。一百人,再能打,也填不滿三萬人的窟窿。戰場不是靠勇氣就能贏的數學題。我們需要的是能撬動局面的砝碼,而不是…一捧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