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萬歷非常惱怒。
他已經盡可能地堵塞官員們呈遞奏疏的渠道,以防牽連太大,但總有人想要作死。
小萬歷這個年齡,正是血氣方剛、氣血上頭的時候。
根本不可能妥協。
很快。
午門前。
將被“廷杖八十,發配極邊充軍”的官員監生增加到了十二人。
……
近巳時。
張居正的宅邸中。
張居正披麻戴孝,跪在前廳搭建的靈堂前。
此刻的他,心情非常復雜。
他沒想到會有這么多反對之聲。
自擔任首輔以來,他聽到過各種各樣反對、辱罵的聲音。
他皆不懼。
因為他能以權壓之,因為小萬歷無條件相信他,因為他所做之事是為了大明的江山社稷,為了大明的黎民百姓。
但是這一次,一個“孝”字,使得他名聲大臭。
此刻,張居正顯然不想丁憂返鄉。
因為他不愿新政改革毀于一旦,因為他知曉待從這個位置掉下去二十七個月后,可能很難再回到這個位置。
他雖在家中。
但已知午門外等待被廷杖的官員監生已增加到十二人。
若小萬歷與他仍堅持奪情,人數必然越來越多。
廷杖八十,足以將這些人全部杖斃。
張居正沒想到會鬧得這么僵。
當下的他與小萬歷都是騎虎難下,他已傾向于妥協,但心中又全是不甘。
就在這時,有家仆來報,沈念稱有急事求見。
“請入書房!”張居正說道。
這一刻。
張居正突然長呼一口氣,心中喃喃道:若子珩也是勸我丁憂,我……我便返鄉吧!
……
稍頃。
沈念出現在張居正的書房中。
“學生沈念參見老師,老師請節哀!”沈念朝著張居正重重拱手。
他注意到,不過數日,張居正的兩鬢處便增加了許多白發,神色甚是萎靡。
張居正知曉沈念的來意,當即便率先開口道:“子珩,你是準備勸老夫丁憂還是奪情?”
沈念說道:“先丁憂,后奪情。”
張居正微微搖頭。
“當下,朝堂官員們都罵我是未曾丁憂一日,何談奪情起復!陛下之所以不愿丁憂一日,乃是心中明白,只要我丁憂,日后再想奪情,令我提前回朝,難度就大了!”
丁憂就意味著辭去首輔之位,然后立即就會有官員補上首輔之位。
“如果閣老丁憂后,朝廷的首輔之位一直為您留著呢?”沈念反問道。
“留著?不可能!丁憂意味著去職,而內閣首輔不可或缺,即使令呂閣老擔任,也不會空缺!老夫擔心的是,依照呂閣老的精力,恐怕最多干半個月,身體就吃不消了!”
“馬閣老也是如此,而殷閣老脾氣暴躁,又剛被懲罰,若補上的是徐公或張四維,恐怕……恐怕老夫丁憂歸來,一切都全變了!”
沈念不再賣關子。
當即將他撰寫的解局之策呈遞到張居正面前。
張居正拿起文書,認真看了起來。
他看完后,面帶驚訝,喃喃道:“新設票擬司?真的可行?”
“只要陛下與您同意,便可施行!”沈念一臉篤定地說道。
沈念這道解局之策,其實并不復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