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主張說服了諸多高僧。
具體是如何說服的,沈念不得而知。
但這位王陽明的再傳弟子,江西行省解元,無數書生士子心中的講學大師,能做到這一點兒,無人感到意外。
……
四月初十,近黃昏。
京郊苦落寺,后山。
何心隱站在一方高處,望向京師禁中方向,喃喃道:“入世如何?出世又如何?知行合一,方為正解。佛應救世,而非避世,或許,這才是我要走的路!”
說罷,何心隱大笑著朝前方走去。
此乃他剃發為僧后第一次放肆的大笑,仿佛那個狂悖、剛烈、任俠、顛覆倫理的靈魂再次被釋放。
他已明白。
這就是他想要修的佛,這就是他想要的人生。
……
四月十五日。
京師各個衙門有序地忙碌著。
京師寺田丈量順利,全國丈田有條不紊地進行著。
而此刻。
陸續有各個地方的河工、漕工、與治河相關的鐵匠、木匠帶著他們的發明或借地方書生之手撰寫的治河之策,以及地方衙門的推介信,來到京師。
然后被工部安排在工部胥吏的休息處或驛站中休息。
與此同時。
來自各地擅于治河之官員的五十六份治河奏疏,全都呈遞到了小萬歷的御案前。
……
午后,內閣值房。
三大閣臣、吏部尚書王國光、工部尚書郭朝賓、工部左侍郎李幼孜,還有沈念,都在翻閱著來自全國各地的五十六份治河奏疏。
這些奏疏。
全是以一百萬兩白銀為預算所擬定的治河之策,其中絕大部分官員都有成為河漕總督的資格。
今日下午。
眾人的任務便是討論出河漕總督人選,以便明日在常朝朝會上匯稟。
粗通河漕之道的沈念之所以出現在這里,乃是因安瀾大會是他的主意,需要他從中補充細節。
安瀾大會,已確定將在五月十八日準時召開。
嘩啦!呼啦!
書桌之上,紙頁翻動。
呂調陽等人都面色認真地著治河之策。
一百萬白銀的預算,值房這些人全都擔著責任,若還若往常那樣,雷聲大雨點小,將費用打了水漂,他們都將會被釘在治河的恥辱柱上。
日近黃昏。
眾人全都翻閱完了這五十六份治河奏疏。
呂調陽輕捋胡須,臉上露出一抹滿意的笑容。
閱覽之前,他還擔心難以抉擇河漕總督的人選,若再像去年那樣,選人就耗費一兩個月,那今年可能又是遭災的一年。
但閱覽之后,他心中已確定了人選,并篤定,大家都會如他所選的那樣。
“咳咳!”
呂調陽看向眾人。
“五十六份治河奏疏,良莠不齊,有的策略很好,有的策略明顯是拼湊而成,只為升官,想必大家都能看得出來。”
“接下來,每人在紙上擬一個河漕總督的人選,老夫想看一看,大家是不是想的同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