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寂也不言語,就站在那兒跟巡警對峙。
巡警提著警棍從值班室出來:
“滾蛋,別沒事找事,不然我要趕人了。”
蕭寂頷首:“你趕,聲音大點。”
眼下的情況,這巡警就是脾氣再好,也斷定了蕭寂就是來挑事兒的。
罵了兩句臟話,就準備掄著警棍給蕭寂從警署大門懟出去。
而此時,警署二樓的總長辦公室里,裴隱年就靠在窗邊,點了一支趙總長的煙。
煙霧從口中吐出,裴隱年輕咳一聲,嗓音帶著幾分沙啞:
“什么味兒?”
趙總長哈哈一笑:“下面人送上來的洋煙,昨兒個我讓你三姨娘把煙卷兒拆了,給煙絲里卷了些茉莉,怎么樣,合口嗎?”
裴隱年垂眸看了看自己指間明滅的猩紅,沒說合不合自己的口,只說了一句:
“真會享受。”
論起來,趙總長是裴隱年的長輩。
但能坐上總長的位置,除了能力,還得會揣摩人心,識時務,懂得阿諛奉承。
裴隱年是年輕,但手段了得,心狠手辣,說一不二,子承父業沒幾天,整個南三省的兵,就對其馬首是瞻,是個難伺候的主。
趙總長嘿嘿一笑,試探道:
“明兒個下午,我讓人送些去裴公館。”
裴隱年掐滅了煙頭,神色間看不出喜怒:
“不麻煩。”
他話音剛落,就聽見樓下有人喧鬧,回過頭,就看見了一名巡警提著警棍,指著一穿長褂,戴眼鏡的男人罵了幾句臟話。
距離不近,裴隱年看不清那男人的相貌,只能看見他挺得筆直的脊梁和在警署大門口燈光籠罩下略顯蒼白的皮膚。
他眉心一跳,瞳孔頓時就是一陣收縮。
“讓人去問問,門口怎么回事。”
趙總長起初沒當回事,嗐了一聲:
“總有這種人,屁大點小事就跑來報案,當警署是他自己家開的,不必理會。”
但裴隱年卻猛地回過了頭,盯著趙總長:
“我說,去看看。”
趙總長心頭一凜,先是撥通了手下人辦公室的電話,讓人把鬧事的人請進來。
隨后才不解道:“你認識?”
裴隱年瞇了瞇眼,篤定道:“不認識。”
他沒說謊。
他的確不認識蕭寂。
但他之所以會大晚上不回家歇著還跑來警署找這趙總長喝茶,一來是因為他爹剛死,需要跟這些人拉攏感情。
二來,則是因為他睡不著。
他已經連續半個月被困在同一個夢境中了。
燃燒的壁爐,棕紅色的沙發,藍白瓷花紋的地毯,昏暗的琉璃燈,還有一個穿著長褂戴著眼鏡的男人。
裴隱年只能隱約記得夢里發生了很多很多事,卻又在每次驚醒后,全然忘記。
包括那個男人的臉。
但就在剛剛,他看見蕭寂的一瞬間,兩道身影便完美重合了。
不管是不是巧合,裴隱年都急需搞清楚這件事的始末。</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