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寂這邊閑在家里無所事事,雖然在生裴隱年的氣,但到底生性淡漠,也沒到茶不思飯不想的地步。
寢食難安的,是裴隱年。
自打一氣之下回了裴公館之后,裴隱年就一直處于一種極度暴躁的狀態。
打開掛著蕭寂衣服的衣柜,將里面的長褂全部扯了出來,堆在盆里,劃了火柴,就準備將那些衣服全燒了。
林殊站在一邊不知所措。
直到裴隱年舉著火柴,惡狠狠的眼神望過來,林殊才靈機一動,連忙勸阻:
“爺,不能燒啊,不能燒!吵架而已,又不是真的一拍兩散了,這要真的燒了,可就真的完了!”
“您消消氣,消消氣……”
裴隱年這才熄滅了火柴,給了那裝著蕭寂衣服的盆一腳,對林殊道:
“打水來!”
林殊聞言,趕緊去打水。
之后,裴隱年便坐在小板凳上,將那一盆長褂,一件件搓洗了一遍,親手晾在院子里,又在曬干后親手收回來,一件件掛回到衣柜里。
所謂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
裴隱年習慣了和蕭寂同床共枕的日子,夜里一個人躺在寬敞孤寂的大床上,無論如何都睡不著覺。
滿腦子都是自己和蕭寂在這張床上發生過的種種。
他覺得自己算是和蕭寂結束了。
但如今想來,結束這個詞似乎也不恰當,因為他們甚至沒有過一個明確的開始。
暴躁的情緒,在第三天演變成了不安。
強烈的失去感將裴隱年整個人填滿,他開始反省自己,哪里對蕭寂不夠好,讓蕭寂就這么一走了之,甚至連教書的工作都不要了。
桌上放著幾只被喝干凈的空酒瓶。
裴隱年靠在沙發上,看著墻角處那臺留聲機發呆。
林殊坐在他對面:
“爺,我感覺這不是你對他好與不好的問題,關鍵是,您對他再好,也缺了點什么。”
裴隱年不明白:“缺什么?”
林殊想了想:“您一直以來就在用您覺得合理的方式蕭先生好,生氣了就威脅他,不是要將人鎖起來,就是要讓人丟飯碗。”
“蕭先生這一氣之下干脆自己斬斷后路,讓您無從威脅。”
“還有那日,你倆在街上,他說想要您道歉,恕我直言,您那態度,別說他了,我聽著都替他窩火……”
“或許詞不達意,但我總覺得您太強勢了,沒把他當自個兒夫人。”
說白了,就是沒有打心底地平等對待蕭寂。
裴隱年聞言,陷入沉思,甚至開始恍惚。
一方面,裴隱年從小接觸的身邊人,都是這般。
他妄自尊大的父親,甚至沒將公館里這些女人當人看。
無非就是尋歡作樂,為自己傳宗接代的工具。
另一方面,兩人從一開始,裴隱年便占了主導地位,沒名沒份的讓蕭寂跟著自己,什么都是他裴隱年說了算,從沒考慮過蕭寂愿意與否。
在他的潛意識里,他就是高高在上,蕭寂想要什么他都可以給蕭寂,只要蕭寂乖乖聽話。
他不管不顧的將蕭寂留在裴公館,種種試探從沒詢問過蕭寂的意思。
蕭寂看似也不曾在意過,卻慣的他居然敢把蕭寂一個人留在家里,自己跑出去舞廳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