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更半夜,屋里沒點燈,屋里窗簾單薄,隱隱有月光透進來,映在蕭寂纖長的睫毛上。
平日里的疏離褪去,染上了幾分乖巧,看的于隱年忍不住動了動喉結。
村里的男人都糙,條件更是有限,旁人如何于隱年不清楚,但他常接觸的那些個朋友里,夏天天熱倒是常常下河去游泳,除此之外,十天半月不洗一回澡的都是常事。
身上的味道也各自有著各自的特色,不盡相同的難聞。
于隱年自己很討厭這種感覺,每日上炕睡覺前必定要洗的干干凈凈,早些年還有人打趣過他,說他好像大閨女,在被于隱年將褲頭扯出來套頭上滿村跑了兩圈兒之后也徹底閉了嘴,不敢再拿這事兒開玩笑。
眼下距離近了,于隱年能清晰地聞見蕭寂身上的氣息,干凈清爽的皂莢香,溫熱的呼吸交織在一起,于隱年在寂靜的黑夜中,聽見了自己擂鼓般的心跳。
他目光落在蕭寂的唇瓣上,許久,開口輕聲道:“蕭寂。”
蕭寂沒反應,呼吸均勻,看上去似乎睡得正香。
于隱年手心冒了汗,喉嚨都跟著發緊,一時間都有些分不清自己眼下到底是過于緊張還是過于心動。
他偷偷向蕭寂湊近,卻又在即將碰到蕭寂那張單薄的唇時,停了下來。
這個年代,同性戀是十惡不赦的罪過。
是常人所不能容忍的異類。
夢里蕭寂的被灼燒的畫面再一次浮現在于隱年腦海中。
猶豫許久后,于隱年到底還是偏離了方向,輕輕吻了吻蕭寂的臉頰,又立刻若無其事地翻了個身,背對著蕭寂,假裝自己只是熟睡后的無心之舉。
蕭寂在于隱年翻身后,睜開眼,看著他圓溜溜的后腦勺,將自己壓在于隱年身上的腿放了下來,也同樣翻了個身,用自己的背,緊緊靠在了于隱年背上。
第二天一大早天還沒亮,蕭寂就從炕上爬了起來,看了眼還在熟睡中的于隱年,悄悄穿好鞋出了門,在院子里打了井水洗漱完便出了門。
他先是回了一趟自己住的地方,拿了下地干活用的工具,這才不緊不慢地朝地里走去。
誰知,剛到了田埂間,便看見了穿著背心短褲,帶著草帽,肩上還扛著鋤頭的于隱年。
蕭寂揚了下眉梢,看著于隱年:“這么早?”
于隱年嘴里叼著半支煙卷,大概是因為起得早了,帽檐下的臉帶著兩分困倦,聞言只是將口中的煙卷拿下來丟在田邊,臭著臉點了下頭,便率先進了地里。
蕭寂跟在他身后,淡淡道:“這塊地已經分給我了。”
于隱年沒回頭,開口聲音有些沙啞:“我知道,我又不搶你糧票。”
蕭寂抿了抿唇,也不說話,就在于隱年背后盯著他看。
于隱年察覺到蕭寂的視線,回過頭,摸了摸鼻子:“我琢磨了一宿,有點事想求你,就當互幫互助了。”
他說完又覺得自己這求人的姿態似乎有點強買強賣的意思,又軟了語氣,接著道:
“當然,你也可以拒絕,我就是許久沒下地干活了,皮緊,想松快松快。”
勤快人的確如此,干慣了活,閑不住,即便不需要他們做什么,也總是會自己找點事來做。
但這種人里,絕對不包含于隱年在內。
于隱年這些年過慣了閑散日子,每天睡到日上三竿,心情好了去后山打打獵,心情不好了,要么就在家躺著,要么就出門溜達,招貓逗狗,游手好閑,無所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