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人若說是要沒苦硬吃,可信度顯然不高。
蕭寂面無表情看著他:“說說,什么事。”
于隱年將鋤頭拄在地上,也不直視蕭寂,目光游離,最后飄到一株草葉上,看著上面呼扇著翅膀的瓢蟲,含糊道:
“教我.......吧。”
他中間兩個字說得太過模糊,蕭寂大概能分辨他在說什么,但還是又問了一遍:
“教你什么?”
于隱年深吸口氣:“讀書,我說,我想讀書。”
這年頭,讀書兩個字,對于于隱年這樣的農村人來說,是件很困難的事,說難聽些,甚至可以說是癡心妄想。
一方面,條件不允許。
他們這樣偏遠的村落,沒有學堂,家里條件好的,父母豁出去能送家里的孩子上鎮上去念念小學,識字,算數,就算是不錯了。
另一方面,眾所周知,學問要從小抓起,很多人打小沒讀過書,長大了就更難靜下心來去學習,一直到老,都是大字不識一個。
而且這件事要花費的,不僅僅是于隱年自己的精力,還有蕭寂的精力。
于隱年不能確定,蕭寂是不是愿意花費這個精力來教自己。
他看上去有些無所適從,目光飄忽不定,不敢直視蕭寂雙眼,生怕蕭寂說出什么拒絕的話。
但轉念想想,又覺得蕭寂拒絕他也正常。
他好面兒,看著蕭寂不出聲,就已經開始感覺尷尬了。
蕭寂看著于隱年,察覺出他的尷尬,也沒在這種事上晾著他,點頭淡淡道:“好。”
于隱年聞言,當即松了口氣:“真的?”
蕭寂嗯了一聲:“只要你自己耐得下性子。”
于隱年想讀書早就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
但是苦于一直沒什么機會,也就這樣渾渾噩噩的過著,一邊覺得身邊的人都是行尸走肉,一邊自己也這樣過著行尸走肉般的生活。
想請蕭寂教他讀書,一方面是因為這確實是他長久以來的愿望,另一方面,也是因為他抗拒不了蕭寂,想要找個正大光明的理由,跟蕭寂多說說話。
眼下聽到蕭寂這么說,于隱年當即放下狠話:“我最不缺的就是耐性!”
說完,他也不再跟蕭寂多言,只揮起鋤頭開始干活。
他手臂肌肉隆起緊實流暢的線條,知道蕭寂在看著他,更是干勁兒十足,格外賣力,心里打定了主意,不能讓蕭寂認定他就是那游手好閑之人。
一開始,蕭寂就跟在于隱年身后,不緊不慢干著活兒。
于隱年也不跟蕭寂說話,就是一個勁兒埋頭苦干,干了一會兒,似乎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直起腰來,回頭看向蕭寂:
“你為什么還在這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