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寂躺在床上,靜靜聽著門外的聲音。
直到敲門聲第三次響起,才不慌不忙地起身。
他穿著短褲拖鞋,赤裸著上半身,一開門,就看見了站在門口,沉著臉的蘇隱年。
四目相對,蕭寂一言不發,也沒有要請蘇隱年進來的意思。
但蘇隱年也不需要他的邀請,直接順著蕭寂身邊的縫隙,擠進了門。
他先是仔細地打量了蕭寂,在確認蕭寂看上去沒什么大礙之后,才細細打量起這間老舊的出租屋。
從門口一眼看得見臥室,狹窄逼仄,連個像樣的客廳都沒有。
只有一張看起來就硬的硌人的木板床,一張木桌,一個簡易衣柜,洗手間門沒鎖,小到淋浴的花灑就在馬桶正上方。
墻皮已經泛黃了,頭頂不少地方都有脫落的痕跡。
更重要的是,就這么小一間屋子,還只有一扇朝北的窗戶,半點兒陽光都透不進來。
蘇隱年的心情復雜到了極點,看著蕭寂:
“我當你是祖宗一樣供著養著,舍不得你吃一點苦,你就是這么對自己的。”
蕭寂本來也不打算在這里常住。
他開學了學校自然會分配宿舍,這里,只是權宜之計罷了。
他沒接蘇隱年的話茬,只問他:
“信看了嗎?”
提起這一茬,蘇隱年就沉默了下來。
因為蕭寂那一封信,蘇隱年已經失眠了不知道多少回了。
夜里睡不著,白天打不起精神,整個人狀態都萎靡了下來。
他想不通問題出在哪,不認為自己這么長時間以來有過任何引人誤會的言行,也不曾做出過任何逾矩的親密行為。
所有和蕭寂的過往,都一遍遍的在他腦海中循環往復不停上演。
一開始是糾結于原因,后來不知道從什么時候起,開始糾結于兩人的身份。
他的確還沒想好要怎么應對蕭寂這份感情。
但他也做不到對蕭寂視而不管,從此拋棄了蕭寂任由他去自生自滅。
說句蘇隱年自己都不愿意承認的話。
他無時無刻不在想蕭寂。
每天晚上聽保鏢匯報蕭寂的行程,成了他這段時間的生活中,至關重要的一部分。
蘇隱年不說話,蕭寂便明白了。
“那就是看了。”
蕭寂盯著蘇隱年:“所以,你考慮好后果了嗎?”
蘇隱年當然沒考慮好。
他要是考慮好了,也不會是在這種時刻,出現在這種地方了。
蘇隱年怕蕭寂又干什么,待蕭寂話音剛剛落下,就抬手做出了防備的姿態,無奈又疲憊道:
“蕭寂,別鬧了。”
這一次,蕭寂沒有和之前一樣強行對蘇隱年做什么。
他低頭看著蘇隱年那只橫在兩人之間的手臂,點了下頭,淡淡道:
“我沒什么事,你回去吧,不用派人盯著我,我死不了。”
蘇隱年一聽這種話就鬧心。
不知道鬧心的是蕭寂的話,還是蕭寂的態度。
他本就不是什么好脾氣的人,過去在蕭寂面前,一來是因為他自己會格外注意,盡量克制自己的脾氣,二來,則是因為蕭寂本來就很乖巧,基本上沒做過什么會惹人生氣的事。
但現在,經過這一段時間和蕭寂分開的壓抑焦慮和折磨,蘇隱年的火氣終于是再也壓制不住了。